“谢玄景,他这是想以你的性命换谢柒一命啊!”“不过……”武陵笑意加深,眼里似嘲似怜。“不过谢柒再重要,与邪族、与功劳相比,又要低上一层。谢玄景这人心思奸猾,你、谢柒、邪族,在他心中自有自己的一番考量。”“这样的人,你真敢与其相交,和他交心么?”男人的话好似警钟,在场众人皆为止一震。吃瓜群众林献源一愣,看向柳素的目光里便不觉带了些许担忧。虽然面前这男修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也并不知晓师姑和那位叫谢玄景的男修的具体过往,但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与人相交重在坦诚,若是对方藏藏掖掖,又在心里对人、事都有个高低排位,这样的人,不能说哪里不好,但难免膈应。但膈应事小,背后插刀事大。总之这话太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众人的目光左晃右转,不觉再次齐刷刷落在帐内的少女身上。只是众人预想中少女拧眉深思的画面并未出现,只见柳素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欠,语气欠扁。“哦。”武陵:哦?少女鸦羽般的睫毛垂落,但也遮掩不下她眼里退散的兴味。灵帐内,微光顺着帐帘缝隙悄然潜入,划过少女的眉眼、唇角,又缓缓退散。那光来得悄无声息,就像帐帘外少年玄青色的衣角,只轻微晃动便消融在帐外突然暗沉的天色里。谁也不知道,此刻帐外有一双眼睛,正如那道微光般划至少女的唇角。“说完了?”如墨般漆黑的鸦羽颤动,柳素抬眸,不紧不慢:“这还是我生平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说谢玄景自视甚高,说他心思奸猾。我且问你,谢玄景是不是你师弟?谢柒是不是你同门?”“谢玄景对付邪族的时候你在哪?谢柒被人重伤的时候你又在哪?”“哦,我险些忘了。重伤谢柒的人是你,至于谢玄景对付邪族时……你不是正和邪族联手对付他么?”“身为离天宗掌门大弟子,你这么高尚清白,不如隔壁执法堂搜魂自证下清白先?”“你!”武陵顿时哑然。柳素轻笑:“怕了?”武陵被怼得双眼发红,只能咬牙道:“即便我不清白,跟谢玄景清白与否有何关系?”这话倒是有些道理。柳素挑眉,却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个“哦”。哦?就像是绞尽脑汁设出的陷阱被对手一眼识破,武陵如鲠在喉。帐外的少年收回目光,他垂目看向手背。天阴了,凉风拍打着灵帐帘,像是撩拨人的手,点过他的手背。帐内,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和少女清悦的声音还在继续。但男人显然已经被柳素带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来回也就一个意思。谢玄景也不清白,他也不光明磊落,不仅如此,他还在利用你。你没听懂重点么?他在利用你!柳素自然听懂了,但她好似不在意般,依旧是那句轻飘飘的“哦”。仿佛在说“即便他利用我,那又如何?”少年的眼皮一颤,目光再度落在帐内的人影上。灵帐帘轻晃摇曳,挡住了大半视线。柳素眉眼弯弯,在武陵气急败坏的吼声中,睫羽微弯。谢南怀一愣,透着青色经络的手背微微一缩。他感应似的垂目,眼前是无声触碰手背后轻飘晃荡的帘布。少年的眸光没有焦点,眼睛无意识的跟着帘布晃动。帐内,武陵终于意识到面前这女修压根油盐不进。好不容易上线的理智再度崩溃,男人咬着牙,像一条暴虐的疯狗,发了疯的嘶吼。“你懂什么!要不是谢玄景,我根本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对!都怪他!都是谢玄景!”柳素:“……”她终于没了耐心,对着林献源道:“交给离天宗吧。”柳素的话击溃了武陵最后一道防线,即便他现在脑子不清楚,也知道回到宗门是什么下场。搜魂、搜魂……男人眼里又惊又俱。他不能被搜魂,不能!即便是死,他也不想背着与邪族勾结的名声。就像是临死前的挣扎,武陵突然看向柳素。杀了她!只要他对她动手,这些乾门弟子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与其背着罪名去死,倒不如拉上一个垫背,即便杀不了她。身为离天宗弟子的他死在乾门的地盘上,这事也说不清。武陵裂开嘴角,只是他最后的恶毒阴谋还未来得及实施,便在挣脱开周围人束缚的瞬间脚步一顿。帐内,不知从哪儿闪过一道剑光。泛着银光的剑尖一起一落,柳素只觉得身前多了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