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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认命地吞了下去,谢灵玄展颜一笑,又给她喂了一颗。萧游曲转回环地拖长尾音,一边演着戏文,一边将二人的亲昵悉数落在眼中。于他眼中可遇不可求的明珠,却在另一个男人手中,信手拈来地染指把玩。就好像温小姐是旁人的私藏品,萧游未经主人允许多看一眼,都是偷了人家的。当下暖阁酒暖花柔,阳光洒落,竹帘轻垂,全无冬日的寒冷。温初弦今日穿了身碧蓝双色的间裙,酒红色的外袍如轻纱般拢在身上,更衬其雪肤花貌。她跪坐在小榻之上,谢灵玄松松散散地倚在她心口前,神色迷旖,似笑非笑,仰着头,颀长的手臂抬上去拂她愁蹙蹙的眉眼。温初弦感受到他的调情,十根柔荑也覆上去,轻轻挽住谢灵玄干净紧致的下颚。两人一高一低,一明一暗,她却像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底下的男子笼住,似谢灵玄摘的一朵花,拈在手上。珠帘被暖风所吹摇,将两人的身影隐得若隐若现。萧游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再去看,可他忍不住。叮叮当当的丝竹声中,萧游只隐约听见温初弦一声声服从地、管那个男人叫夫君。她淡白的鹅蛋脸紧绷,清秀的面颊上滴着汗水,就像个被束缚住双手双脚的人一般,任那个男人随意玩弄。萧游难以理解,更替她不值。他不晓得,那样一个畏惧母亲的软弱男人,有什么值得她死心塌地的。她究竟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权?萧游的种种呃叹,都被台上的浓丽妆容隐去,台下人是根本发觉不了的。温初弦倚在谢灵玄肩上,如个没有生气的活物儿一般,静静阖着眼睛。谢灵玄问她看完了没有,看完了便回房去。温初弦晓得回房后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便有气无力地说,“夫君允我再看一会儿吧,我还没看够呢。”谢灵玄温润说,“我陪着娘子。”他从袖中拿出一对银色铃铛来,用甚精致的锦囊包住,放到她手心里,道,“送你的。”那铃铛通体以银漆涂染,阳光下光芒微闪,呈现柔和润泽的光晕,是她的生辰礼。温初弦托铃铛在手,微有疑色地看向他。谢灵玄道,“戴上,给我看看。”温初弦拆了锦囊,就要往手腕上套去。谢灵玄无奈笑叹了下,止住她的手,将一双铃铛嘎达两声扣在了她的脚踝上,一脚一只。链条不长不短,是恰到好处的好看。“我昨夜瞧你的脚空落落的,就想着缺点什么。”温初弦颇为不悦,这东西不是小猫小狗儿脖间带的东西么,他怎地戴在她脚踝中?没安好心。她伸手就要给退下来,可徒然费了半天的力气,那一小截银箍却牢牢不动。原来刚才那嘎达一声,银箍就已经锁上了,没有钥匙是退不下来的。谢灵玄唇间洋洋洒洒的笑。温初弦嗔道,“你做什么?”就要去揪他的衣袖逼他交出钥匙。他受了她好几下的捶打,身子略有摇晃,却不以为然说,“多好,似这般走起路来如九天仙子,叮当作响,更衬娘子徐徐莲步,顾盼生姿。”温初弦不想走路也发出那种羞耻的声音,连珠价儿地叫苦,急得额头也沁出细汗来了。卑鄙,恶劣,无耻,就是他,她只想唾骂他。戴着这么两颗铃铛,连晚上起夜也会被知晓。下人听了去,必定要笑话她。外人听了,必定要腹诽她招摇——连走路都这般忸怩作态,炫耀他们夫妻的恩爱。若长公主听了去,也要说她少廉寡耻,不知分寸。眼见她脸颊如潮之红,就快要急出眼泪来了,谢灵玄绵绵将她圈住,轻语道,“娘子不想铃铛发出声音被外人嗤笑了去也好办,今后就日日躺在床榻上等我,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自然没有叮当声音。抑或娘子想出门的话,就等为夫抱你出去,你不必走路,也不会发出声响来。”温初弦直想给他一耳光,不知他还是不是人,竟想出如此恶毒的主意。她愈增酸苦,戴着这滥响的可恶东西,以后她是没法见人了。台上的《惜花记》虽好,温初弦却再没一丝一毫的兴致听了。……半晌《惜花记》唱完了,整个戏班子的人都过来领赏。萧游随众人跪在底下,瞧着温初弦仿佛并不快乐似的。事实上,自从萧游与她接触以来,她除了当着外人的面幸福美满,私下里总是这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萧游忽然有种想做她的知音,听听她的心事的冲动。可她自有她的丈夫在,他哪里配。萧游怕谢灵玄认出自己来,把头埋得低低的,混在戏班子之中,妆也没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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