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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水尸,长安中书府。这不禁令人联想起了前些日子,落水的谢家公子。可谢灵玄早已被救起,好好的正在中书府中,这具尸体又是谁呢?此事引起了一阵恐慌,所以裴大人要请中书谢府的主君主母一道前去,辨认辨认那尸体是谁。这消息一传出,别人还好,温初弦和谢子诀却同时惊诧万分,更怔忡不安。不用想也知道,那平白无故出现的尸体肯定是谢灵玄的。谢子诀如今身份尴尬,若真被裴大人怀疑是假的,可怎生是好?当下禀明了长公主,两人一道去河边认尸。浮尸被捞上来的地方,已经被官兵层层围住了。谢子诀内心先入为主,认定了那白袍男尸一定是谢灵玄,只匆匆瞄了一眼,就捂住口鼻,干呕起来。裴大人打趣道,“世上焉有这般奇怪的事,这男尸和谢相生得如此相似,怕不是您的双生兄弟吧?”谢子诀张口结舌,冷汗涔涔,“裴大人玩笑了。”裴大人说,“当然是玩笑。”温初弦见了那浮尸,身上一阵烫一阵冷。谢子诀畏惧死人,呕吐不已,被扶着到一旁休息了。温初弦却怔怔跪在地上,靠得那尸体极近极近,腐物和秽物弄脏了她的衣裙,她也不在意。肮脏之气,催人肠。他从前,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如今得了报应,身体被鱼虾咬烂,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裴大人看出温初弦情绪有些崩溃,意味深长地问,“谢夫人觉得,这具尸体是谁的呢?”温初弦漠然说,“我不知道。”裴大人低声说,“夫人要小心些,似您这般奇货可居的夫人,许多居心不良之人都会觊觎。若有人趁虚而入,借着公子落水之际冒替,以骗取您府上的万贯家财,可真是很棘手了。”温初弦目光顿时警惕地扫向他。裴大人干巴巴一笑,点到为止,不再多提。她疑云大作,裴让这话,带有明显的暗示意味。裴让是谢灵玄的好友,从前他和谢灵玄聚会她见过,他对谢灵玄十分庄敬,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巴结的程度。可方才裴让对谢子诀,言语试探,傲慢,哪有半分的敬重在。很明显,谢子诀不是谢灵玄的事,已经被裴让察觉了。温初弦不欲再看那浮尸,森森的白骨,肿胀的烂肉,都有种强烈的感觉催动在她身上,让她的心宛如被绞剜一样,悲伤、忧郁,好像极为舍不得谢灵玄死。可她自己清楚,她绝不爱谢灵玄。真是太反常了。没有任何理智的证据,直觉告诉她,这具尸体不是谢灵玄的。她甚至精神错乱到不相信谢灵玄就这么死了,她觉得他仿佛还窥视在她身边,午夜,清晨,或是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就会噩梦般地又现身,她没有那么容易摆脱他。谢灵玉来了,求裴大人通融通融,他欲带走这尸体。裴让疑惑,“一具肿胀恶心的浮尸而已,贵府的大公子和夫人都说不认识,二公子何必要带走呢?”谢灵玉有口难言,他其实觉得这具尸体就是谢灵玄的,才想把它带回去,立个冢。给那人的魂魄一个容身之处,他也算跟那人生死两清了。裴让道,“整个谢府,也就二公子还有点良心。”谢灵玉不理会他这意味不明的话,叫人抬了尸体走。经过温初弦时,谢灵玉问,“你还要他吗?”温初弦语气冷硬,“我要一个死人做什么。”谢灵玉道,“那你干嘛哭?”温初弦下意识擦向眼圈,那些湿湿的东西,应不是泪,只是河边的雾气凝结在眼睑处。“我没哭。”谢灵玉挠了挠头,“随你。”众人都走后,河边一片空荡荡。白色的浪花扬在空气中,激起一片微尘。裴让伫立在河边良久,像个诗人一样长叹一声。他自言自语说,“既然彼此都放不下彼此,为何就不能出来见一面呢?”……认尸之事只是小节,后面并未出现什么人什么事,威胁谢子诀的地位,亦没有人揭穿他。谢子诀想谁要揭穿他自然是徒劳的,因为他本来就是谢灵玄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坦荡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只是长安城中有谣言说,那日谢公子已落水溺亡,连尸体都泡肿了,现在的谢灵玄是个赝货,蓄意易容成了谢相的样子,鸠占鹊巢。他虽面目和谢相一模一样,但夫妻恩爱是装不出来的。传说温小姐死活不肯从他,夜夜都把他赶出房门外睡。温小姐从前和谢相是多么情投意谐啊,两人形影不离,温小姐冒死为谢相挡过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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