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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俭摇摇头,视线分明一直守望少年,“若得一人,生死相守。”“其实清萍,绝口不提周朝生,她那么爱他,到最后其实也猜到了周朝生的结局,只不过不敢相信而已,对吗?”顾俭笑笑,霁雪初放,“或许吧。”他们在这站度过四天,队伍销声匿迹,活下来的大抵都是被筛选过后的强者,在这些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恶欲同被磨砺的更加牢固的感情相依相生。恰逢今日有月,老太房里灯火通明,往常这个时候正房毫无动静,如今里面噼里啪啦不知在搞什么古怪,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大片爬虫经过,二人躲在小屋一角,月光透过油纸窗照进室内,近距离之下,望舒五官精致又绮丽,简直不似人造。顾俭不合时宜在想,上帝大概在他身上下了大功夫,才能从无数个日日月月中造就世间难寻的绝色。望舒手指伸进嘴角,湿漉漉的又往油纸上沾去,轻轻一抿裂开个小窟窿,是他指尖的形状。细碎的声音越来越大,门口被撞的啪啪做响,他们似乎不再怕手指造就的铭牌,一次又一次的要撞进来。对方体积较小,撞出来的声音轻且密,啃咬厮磨声大片令人骨头缝都发麻,那东西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砰!”的一声,成群的婴尸细细密密爬进来,一跃而起从房顶到台阶,分布密集且庞大,宛若一小支团体军队,他们的小房子也未曾免遭其难,只是婴尸顾及着什么却一直没有撞门,从茅草顶上攀爬而过的声音清晰可鉴,似乎下一秒便能扎破茅草跳进屋子。他们的影子透过月光层层叠叠,庞大而尖锐。漆黑无白的眼睛搜寻迅速,分寸也不放过。顾俭瞬间汗毛直立,那只无白的眼睛下一秒就要贴到望舒探望窗外的视线上。“嘭”的一声。它发现了。顾俭迅速捂住望舒背身倚靠加固后的窗底。婴尸愈加暴躁,拍窗的声音吸引了一部分婴尸。望舒被他捞进怀中,二人放轻呼吸。不知为何他们只是急躁的一圈又一圈在兜兜转转,这实在奇怪。伴随着一声古朴的敲物声,所有婴尸一致向前。方向是——主屋。没人再去管他们二人,这声声敲打似乎有蛊惑人心的作用,迷迷蒙蒙直令人晕晕乎乎。顾俭打起精神,怀中的望舒却丝毫不为所动。主屋的门开了。望舒跪坐在顾俭怀中向外探望。看不清那东西的模样,刺目的大红袍子宛若每一个鬼片故事的封面一般,泛着诡异不详的气息。壮硕且皮光油亮的婴尸较门外这些大了不止一个档次,它呜呜咽咽发出吼叫,那些婴尸群瞬间跪趴下来。显然,这只婴尸在他们面前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鲜红的指甲上是干扁苍白的枯骨,那东西没有皮,平白只穿了件袍子蔽体。望舒二人没有轻举妄动,那东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嘴中发出令人不适的声音。嗰兹——嗰兹——好似正在咀嚼什么软烂黏膜的肉,牙床上下碰撞而令人自觉酸软。那大抵是个女人,身边壮硕的婴尸趴在地上蓄势待发,女人进门,又出来。这使得望舒能够看见她的全貌,矮小的身躯上摞着细碎的骨头,并不光洁,反而一段一段将要裂开。烤骨尚且不能够将结构完全分离,而这东西仿佛是一节一节快要碎掉一般,晃晃悠悠好似下一秒就会化作螫粉泯灭人间。虚弱极了。两只骨架铸就的手指上戳着几团肉,怀中还掖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映出的光与皎洁的月相应和,她似乎在这万千鬼怪中忽的得到□□,寸寸仿佛神迹一般重新生长。苍白的肉附着在骨架上,她丢下几团肉,血淋淋的指骨捧着怀中的东西。月光照耀下,那些东西吃的欢快,争抢着一人一小点,咀嚼吞咽进脏腑,望舒微微愣住,与顾俭对望。那东西,分明便是初时来时藏在小屋里的胎盘。这太荒谬了,婴儿食母亲胎盘,好似什么绝顶美味。几块肉显然不够他们分,领头的老大出其不意在这些东西面前一口啃住女人的肚子,刚刚长出的血肉瞬然被吃了个干净。那东西也不抚开,任由这些越来越多的东西钻进腹中吸食血肉。短短一瞬,充盈起来的血肉只剩一片被啃舐完全的皮囊摊在地上。闪闪发光的东西粘在皮上,婴尸们不敢靠近,角度绝佳,望舒终于看清那东西是什么。那是一块铜镜。铜炉婴尸(11)铜镜之上斑驳的锈黄痕迹昭示着它的年代久远,镜边儿却因长时间的抚摸磨搽而变得光滑平缓,透出古物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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