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朋友在这呢,哪儿都不会去。”儿杨一鸣收一收手臂说。
那个夜晚,丁子木睡在杨一鸣的怀里,他红着脸凑近杨一鸣去吻他,颤动着把自己贴上杨一鸣,几乎有些赌气地把自己像个祭品一样送到杨一鸣跟前。杨一鸣笑一笑:“挺美一事儿,怎么被你弄得那么惨烈呢?”
“我,我没事儿了。”
“可是我有事儿啊,”杨一鸣笑着说,“我们慢慢来,这事儿是最不用不着急的。”
于是是杨一鸣只是温柔地吻他,在昏昏的床头灯光下一边小声和他说着话,一边一点点抚摸他。杨一鸣拿出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忍耐力,用极慢的速度,一点点让他适应自己的存在,带着他感受肌肤相亲和安宁和温暖。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躺在那里小声地说话,话题飘忽不定,杨一鸣给丁子木讲大学英语过六级时听力第二句就彻底懵逼了,丁子木告诉杨一鸣在职高第一次做马芬蛋糕时居然把纸杯给点着了……说着烦了,两个人停下来看着对方嘿嘿嘿地傻笑,笑完了交换一个吻,然后随便扯一个话题接着开始说。
杨一鸣生生把自己憋成一个葫芦,但是嘴瘾是过够了!
深夜,不知道是几点,丁子木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睡梦中带着笑。太晚了,错过了困劲儿杨一鸣反而睡不着,他侧着头,看着丁子木的睡脸。直到这会儿,“以后”这个词才猝不及防地冲到杨一鸣的面前。
他无可奈何地想,什么职业守则都没用了,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收不回来了,不过他也不太在乎。唯一让人担心的是丁子木的病情,徐霖应该已经安定下来,今夜丁子木用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把他剥离出了自己现在的生命,安置在遥远的过去。可是大丁还在,而且走到今天这一步,大约郑哥也该出来了。
杨一鸣正胡思乱想着,丁子木忽然动了动。杨一鸣拽过被子把他的肩膀盖好,然后顺势轻轻在丁子木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丁子木在梦中笑了笑。
他看见了大丁,在一个非常明亮的地方,丁子木自己仔细分辨了一下判断出来这是一个面包房,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那种面包房。大丁坐在杨一鸣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面前有一杯咖啡,是杨一鸣喜欢喝的那种。
“大丁。”丁子木坐在大丁对面,“你在干嘛?”
大丁掀起眼皮看看他,又垂下眼用小勺一下下搅着咖啡。
丁子木沉默了一会儿,说:“杨老师很担心你。”
“哼。”大丁冷哼一声。
丁子木不在意大丁的反应,平静地说:“杨老师很在意你,以后你会知道的。”
“以后?”大丁说,“我还有‘以后’吗?”
“有啊。”丁子木说,“你忘了杨老师说的话吗?”
大丁把勺子扔进咖啡杯里,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窗外一片明亮,但就是太亮了,晃得人睁不开眼反而什么都看不清。
丁子木有一肚子的话却不能说,他不能跟大丁说“其实杨老师很喜欢你,只是那种喜欢不是爱”,他也不能跟大丁说“我替你去爱杨老师”,更不能说“把杨老师交给我你放心吧”……那么残忍的话他不能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大丁,这也许是全世界最无可奈何的事情。
“今天你为什么肯让我出来?”大丁忽然问道。
丁子木想了想:“我也没有刻意让你出来或者不让你出来,我……我当时就是觉得心里有种情绪想出来,我其实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当时……当时太紧张了,顾不上去想,所以……”
“你是因为顾不上,所以一不留神就把我放出来了是吗?”
丁子木摇摇头:“不,我不会有意压制你的。以前可能会,那是因为我不了解你。但是现在不会了。”
“现在你也不了解我啊,”大丁冷笑着说,“我们才见过几面?加上这次,三次还是四次?”
“我很了解你。”丁子木说,“杨老师跟我讲了很多很多关于你的事儿。”
“他说什么了?”
“暴躁、急脾气、嘴硬心软、善良、急公好义、特别执着,”丁子木顿了一顿,“杨老师说,你的性格其实最好了。”
大丁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慢慢地把手指蜷起来攥紧:“他这么说……什么意思?”
丁子木闭上了嘴,杨一鸣的原话是“我非常喜欢大丁,如果可以,一定是铁瓷的哥儿们!”
这话太残忍,不能说。
“杨老师的意思是,”丁子木仔细地措辞,“在任何情况下,你都是最值得信任的那一个。”
大丁又拿起那把小勺子一下下地搅着咖啡:“我很喜欢他。”
“我知道。”丁子木点点头,“就像我喜欢他一样,你很有眼光。”
“我本来不想退让的,”大丁横一眼丁子木,目光中带着几分凶意,但是丁子木并不害怕,依然微笑地看着他,“可是杨一鸣那天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是你,他没办法像喜欢你那样喜欢我。”
丁子木的脸有点儿发热,他微微垂下眼:“对不起,但是……”
大丁说:“不用说‘对不起’,我可没答应你我会退出,没准儿哪天我就会去找他,你知道,如果我一定要去你是拦不住的。”
“嗯。”丁子木点点头,“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你答应我,不要跟他吵,更不要强迫他做什么,他其实很没耐性,他会惹你更生气的。”
大丁带着几分惊异几分探究的神色看着丁子木。丁子木镇定地说:“我不骗你,我真的不会阻拦你,因为我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