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脑子里一个暴躁的声音忽然响起。丁子木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顺手扶住一棵大树微微弯下腰用力呼吸,但是胸口上好像压着一块巨石,无论怎么努力,空气都到不了肺腔。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的耳鸣更加严重,在一片轰鸣中他清楚地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废物!”
他攥紧拳头,努力挺过汹涌而来的愤怒。这两个字他听过很多遍,小时候父亲常常会说,念书时班里有几个品行不良的学生也会欺负他,指着他骂“没爹没妈的废物”。每次听到他都会有一种暴怒的情绪涌来,这次也不例外。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直起腰,盯着眼前的粗糙干裂的树皮,轻声问:“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那个声音依然暴躁,带着强烈的鄙夷。
“大丁吗?”丁子木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大丁。”
头脑里那个声音不说话了,过了很久,丁子木站得腿都酸了,冬日的寒风吹得他透骨的冷。他轻轻问道:“你走了吗?”
“……”
丁子木跺跺脚,调转方向往家走去。他觉得眼前熟悉的街道有些扭曲,就好像有一只巨手把他折叠了一下,又觉得脑子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但又捉摸不定。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从丁子木的角度在看这条街还是大丁的角度,又或者两个人其实是重合的。
就好像站在完全相反位置上的人看着同一幅画面。
丁子木知道大丁没有走,他就住在自己的心里。丁子木现在想赶紧回去,他需要找个地方跟他好好谈谈。
回到家时,丁子木开门的手都是颤抖的,钥匙插了两次都没插进锁孔。他闭闭眼想定定神,可再睁开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门边,而一个看起来有些凶悍的年轻人正拿着钥匙拧开了门锁。
“进来。”那个人凶巴巴地说。
丁子木在门口呆住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似乎被固定住了,只有思想是活动的。他想咽口吐沫,但是喉咙也失去了控制,他想伸手推开房门,但是用尽力气也不能挪动哪怕一分指尖。
丁子木恐慌极了,他立刻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干嘛呢?”站在门口的人扭头冲他啧啧嘴,非常不满,回手拽了丁子木一把。
丁子木踉跄一下,立刻觉得自己又能动了。他紧走两步跨进房门坐在沙发上,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大丁跟着进来,用脚尖一勾就把门撞上了,房间里回荡着巨大的声响。随着这一声巨响,丁子木觉得自己忽悠一下飞了起来,飘飘荡荡地虚浮着,刚刚一直紧紧束缚着自己的禁锢一下子就解开了。他立刻用力呼吸,用最快的速度把肺腔填满。
“丁子木,你太废物了。”大丁坐在沙发上冷冷地说。
丁子木感觉自己应该是站在大丁的对面,但是有种脚不沾的虚飘感。熬过最开始的恐慌后,他冷静了下来。他认真地看着大丁,半晌没说话。
“你干嘛?”大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