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说长道短。”大丁哼了一声说。
“是啊,”杨一鸣听出了大丁口吻里的松动,慢慢地说,“你知道我当初学心理的时候我妈妈和姐姐快把我打死了。”
“为什么?”
“我是男生啊,将来要养家糊口的,挑专业肯定要优先考虑就业问题。可是心理这个专业……”杨一鸣做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无可奈何地说,“总之,就是那种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专业。”
“我觉得挺好。”
“一点儿也不好啊,”杨一鸣叹口气,“我妈和我姐为了让我改想法,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招数都用尽了,可我就是不同意。”
“后来她们屈服了?”
“恩,”杨一鸣点点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妈妈说,谁的路谁决定,别人最终也没法替你做决定,你只要别后悔就行。”
大丁的脸一下子就撂了下来,脸色极其难看地说;“你是在暗示我吗?”
“当然不是,”杨一鸣笑了一下,“你这种人,明令都不听,暗示更是没用。”
“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现在的情况真的让我妈我姐说中了,我估计就我这收入,养活自己都勉强,老婆孩子绝对是没影儿的事儿。”
“那你后悔吗?”
“不后悔,”杨一鸣哈哈一笑说,“真的,不是我嘴硬,我是真的不后悔。因为这工作我喜欢,用时下流行的小文艺腔调说就是‘初心’不改。最初的梦想坚持到最后,我不后悔。”
大丁若有所思地说:“穷死也不后悔?”
杨一鸣摇摇头:“不后悔。学心理,做一个心理咨询师,这样最适合我,也是我存在的价值。”
“万一有更适合你的工作呢?”
“不会。”杨一鸣摇摇头,“因为我没有那种能力,我的能力只在这个领域。”
大丁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尝试一下,否则我一辈子都比不会甘心。”
“是吗?”杨一鸣近乎自言自语一般说,“有时候,‘尝试’造成的后果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
大丁白了一张脸,他紧紧咬着呀,下颌骨凸出来,顶得皮肤发白,可他仍然说:“如果是我,我会试试看的。”
第二天,杨一鸣起床时看到大丁已经站在客厅了,他的眼睛一片血红,脸色青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一阵微风就能把他吹倒。
“我去上班。”杨一鸣说,“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大丁机械地点点头,对杨一鸣说的每一个字都要反应半天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