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远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顾之泽瞪着诺瓦尔,横竖看他不顺眼。在顾之泽心里,能配得上刘明远的只能是李润野那样的人。诺瓦尔……差得远呢!
可是诺瓦尔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屏蔽了顾之泽,他转而变成了刘明远的小尾巴,刘明远这两天跟着顾之泽跑“社区重建”的新闻,每天在都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居民区转悠;而诺瓦尔领到的任务本应该是去红十字,可他依然死皮赖脸地跟着刘明远。
“诺瓦尔,”顾之泽撇撇嘴,“你自己的稿子不写了?”
“写!”诺瓦尔恬不知耻地说,“我就写社区重建……刘,我们去那边看看。”
刘明远在前边走,听着身后两个人嘁嘁喳喳地争论忽然有点儿好笑,从某些角度来讲,这两个人很像。最初,他想得到一个李润野,可现在,有一个“顾之泽”死皮赖脸地贴了上来,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奇妙。
自从自己默许了诺瓦尔的“追求”,这小子就变成了小尾巴,他“追求”人的方式几乎是“简单粗暴”的:每天都会跟你说“我爱你”,每时每刻都会用那双迷人的金棕色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你,每时每刻都会抓住一切机会去触碰你,或者悄悄勾一勾手指,或者在脸颊的蹭一个吻,又或者骤然去搂你的腰……诺瓦尔很少会去接吻,因为他听说东方人都非常的“害羞”和“含蓄”,他害怕那种“法式热吻”会吓跑刘明远,会让他感到厌烦,他不希望刘明远有一点儿不满意。
满意吗?刘明远不知道,但是他不讨厌诺瓦尔的接近,甚至觉得这个人在身边让他沉寂很久的心又有了活力,他又找到了希望和欢乐。
刘明远看看表,已经五点了,再过一会儿就该宵禁了,法国大使馆和中国大使馆分布在使馆区的两个方向,通常自己会先把诺瓦尔送过去,然后再慢慢地走回中国大使馆。虽然诺瓦尔拒绝过无数次但是刘明远喜欢这样,他喜欢看到诺瓦尔站在大使馆门口冲他招手,笑容明媚地说:“刘,我爱你。”
“你们两个,”刘明远回头来说,“差不多得了,咱们该往回走了。”
从斯卡塔拉社区走回使馆区要穿过蓝色大教堂的中央街区,和平谈判虽然正在进行,但是这里仍然每天都有小规模的暴力事件发生。各国使馆严格禁止本国公民独自穿越中央街区,刘明远看看身后这两个斗嘴斗得天翻地覆的小家伙,忍不住催促。
顾之泽两步赶上来和刘明远并肩走,街上尚有不少人,大都行色匆匆。妇女们穿着黑色长袍快速地行走着,女子的面容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机警地打量着周围。
刘明远微微侧过身子,把路让给一对提着篮子的母女,那女孩儿从身高来看也就十五六岁,牵着妈妈的手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刘明远一行人,这三个异国人背着大大的相机,身上别着五颜六色的国旗,看起来跟她的世界完全不同。
刘明远在这对母女擦身而过的时候冲那个小女孩微微笑了一下,温柔的笑容映着夕阳,带出淡淡的光。
那个小姑娘碧绿色的眼睛瞬间冷如寒冰,刘明远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莫名地他觉得这个女孩在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蜗牛的存稿箱,蜗牛本人已经在洛阳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顾之泽完全反应不及,刘明远微微侧过身子时的剪影还留在眼底,下一刻他就看到一抹银光划过自己眼睫。
“阿泽!”刘明远的声音和手几乎和那抹银光同时赶到自己的面前,顾之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雪亮的长刀从自己的胸口划过,刀刃刺进了外套。
“怎么又是我!”这是顾之泽在那一瞬间冒出来的念头,“这儿有三个人啊,怎么又是我中招?”
不是顾之泽太过无厘头,只是在这种时候人本能地不愿意面对现实,大脑好像在自我保护一样总是转着别的念头,似乎这样就不会痛了……竟然真的就不痛了!顾之泽低头看看,刘明远的手攥住那个小姑娘的手肘,而自己的外套仅仅被划开了一个口子,露出穿在里面的浅黄色龙鳞甲的高密度尼龙表层。
诺瓦尔愤怒地喊了一句法语,一下子把发愣的顾之泽惊醒了,他一步冲上去想要把那个小姑娘按到在地,但是手还没有碰到她自己反倒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一边。仓促之间只看到刘明远的手从眼前划过,他踉跄着要倒地时看到了那个母亲从篮子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黑寡妇!
顾之泽瞬间觉得自己血管里流的全是冰碴子,他想要尖叫,可是嗓子里只能挤出嘶哑喘息,他向后倒下去视线划过染满晚霞的天际,大脑里只剩下李润野的脸。
砰!
顾之泽狠狠地跌倒在地上,一秒或者一分钟,说不清多久,想象中的爆炸并未发生,他还能听到女孩在拼命尖叫,听到刘明远在用英语怒喝“住手”,也听到诺瓦尔喊了一句什么……
砰!又是一声枪响。
顾之泽知道诺瓦尔随身会带一把掌心雷,他闭上眼睛,熬过一阵由于摔倒在满是碎石块的地上而造成的剧痛后,双手撑着地勉强坐了起来。
小女孩已经蜷在地上了,捂着自己的肩膀,黑色的袍子上看不出什么,但是有暗红色的血从她的指缝间涌出。那个母亲躺在地上,右手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大约已经痛晕了过去,那个小小的黑色遥控器被抛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