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机口,李润野把顾之泽拉到落地窗前,以偌大的停机坪和十数架飞机为背景自拍了一张合影给刘念发了过去,附上简短的一句话:我们登机了,订酒店!
顾之泽磕磕巴巴地问:“来得及么?最多五个小时我们就到了。”
李润野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那是他的事儿!”
事实证明,刘念真是个靠谱的好同志。
他准点儿出现在三亚的机场,直接就把两个人拉到了亚龙湾的铂尔曼酒店,在前台拿了房间钥匙后乘坐小电瓶车绕过曲曲折折的小径,在一片私密独栋别墅里穿行了一会儿,车子停在一大丛密密的美人蕉前,服务生拎着两人的行李礼貌地推开了一扇小小的木门。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一进门绕过一个小小的玄关就是私人泳池,不大但是胜在私密性极佳。泳池的一端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室,另一端是一个做spa的亭子。一侧是围墙,另一侧是房间,推开落地玻璃门,客人可以一步从卧室迈进泳池。穿过更衣室和食物室是室内浴室,双人按摩浴缸让顾之泽眼红心跳,推开浴缸旁边的窗户就是泳池。再往里走有个小小的露天淋浴房。
刘念随手给了服务员小费后闲闲地说:“怎样,李主编还满意?”
“还行,”李润野伸出手去。
“干嘛?”
“消费卡啊,不然你让我们吃什么,酒店只有早餐是免费的吧?你亲口说的我只要带着身份证上飞机就行。”
顾之泽扭过头去看着那一池碧波荡漾的水,做出一脸特别无辜的表情。
刘念恨恨地拍出一张酒店消费卡:“就会算计我!”
李润野毫不客气地把卡收下,说:“你每年扣我那么多稿费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要交税的!”刘念气呼呼地说,“明天晚上七点,凯莱酒店,不许迟到啊!”
李润野挥挥手把刘念赶出了门,转身抱住顾之泽:“怎么样,还喜欢么?”
“师父,您老人家弄个私人别墅是几个意思?”顾之泽慢吞吞地说。
“一个,”李润野伸手去扒顾之泽的衣服,从北方到南方,从冬装到夏装,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都开始流汗了。
“我就知道!”顾之泽顺从地抬高手臂让李润野把他的衣服剥下来。
在跌入雪白柔软的大床中央时,顾之泽硬是揪着自己残存的神智问了一句:“明天晚上干嘛去?”
“见几个朋友。”李润野的声音消失在顾之泽的颈边。
顾之泽坐在金碧辉煌的凯莱大酒店主餐厅的私人包厢里浑身不自在,他环顾一下周围,满脑子都在想一会儿要找个什么借口脚底抹油!
李润野带着顾之泽过来时顾之泽还有些不满,他一个下午都泡在海里游泳,惬意得不得了。安宁市位于渤海湾,是个工业海港,海水脏得让人绝望。海南的海水湛蓝碧透,顾之泽一猛子扎进去就不想出来。快五点时,李润野终于不耐烦了,直接跳进海里把顾之泽捞了回来。
顾之泽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准备穿着那身五彩缤纷好似花坛一般的“岛服”去赴宴,李润野忍无可忍地把他扒了套了身长裤短t。顾之泽嘟嘟囔囔地说:“你的朋友聚会干嘛非要我去,我在酒店等你不行么?”
“你这张脸见不得人?”
“怎么可能!”顾之泽不服气地大叫,“我就是不想去,又不认识他们。”
“你也不认识项修齐啊,还不是跟人聊得热火朝天。”
“那是有采访任务!”
“你是觉得陪我吃顿饭还不如你的采访任务来得重要?”
顾之泽投降了,他从李润野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无比玛丽苏的傲娇感,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了自己的承受力,他决定“陪”师父去吃顿饭。
可他现在后悔了!
这是一个小圈子的私人聚会,算上自己出席的一共才五个人。刘念是主人,还有两个人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路数,但那气派和架势着实有些唬人。李润野在介绍的时候只是说这位女士叫刘丹,是电视台编导;那位先生叫常昊,也是个记者,两人都不是本地的,只是因为李润野来了,于是特地搭了第二天的飞机赶过来,就为了“聚一聚”。顾之泽强压下满脸讶异的表情,非常礼貌地打了招呼,这两人也向他报以得体的微笑,在那种客气而疏离的笑容中,顾之泽惊悚地发现,那位看起来不怎么起眼,身上穿着一件商场大路货的女士居然掏出了一个爱马仕的限量款钱包!
顾之泽想到崔遥说过,李润野的家世背景不简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他的朋友也“不简单”。可“不简单”也要有个分寸,这得是什么人才会当天打飞的往返一万多公里就为了见朋友意见吃顿饭;会随随便便订一万块钱一晚的私人别墅一定就是四个晚上;消费卡里放两万;吃顿“便饭”人均五百起跳……
这个天雷滚滚玛丽苏的世界啊,顾之泽仰天长叹,我宁可在酒店吃方便面。
虽然顾之泽知道自家师父很有钱,但实事求是地说他对“有钱”的概念很模糊,开宝马住豪宅穿定制西服自然是有钱的象征,但这种有钱只是停留在表象的奢华上,丝毫不触及李润野这个人的本质。平时的李润野腹黑毒舌但是对手下很好,说他亲切可人也许没人信,但是平易近人还是符合现实的,偶尔也会招呼着大家一起吃个加班饭什么的。他也曾跟着自己吃路边摊,喝十块钱一杯的劣质奶茶,吃十五块钱一碗的牛肉面。况且顾之泽从来就对“有钱”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在他眼里,有钱没钱最多也就是穿耐克和鸿星尔克的区别。所以顾之泽打心眼儿里没觉得师父是土豪,更没觉得自己跟师父之间有什么“阶级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