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岚在门外才缓过神来,问道:“二哥现在……”
小袁氏垂眸道:“已经去叫老爷和大少爷了,大少爷该是回来得早些,大夫说是受了重伤,连夜赶路伤情加重,现在二少爷浑身像火烧一样,烫得厉害。”
林玉岚又看了看房门,小袁氏挤出一个笑来,“头一胎,没有这么快的,说不得要等到晚上才能生出来呢?”
“那……云郎岂不是会疼很久?”
小袁氏无奈叹道:“谁说不是呢,我已经叫厨房熬上鸡汤了,待会儿你喂给云郎,我先去兰院看看。”
“好。”
小袁氏一走,萧云郎即刻就推开门回去,萧云郎合目躺在床上,表情很平静,似乎是感受到他来了,萧云郎睁开眼睛看了看他,道:“你出去吧。”
“我陪着你。”
萧云郎有些虚弱地笑道:“没什么好陪的,说不得他一会儿就出来了,哎?吃的备好了么?我有些饿。”
产婆在一边道:“饿了好,饿了好,趁还没疼起来,抓紧吃一些。”
林玉岚忙出去给他拿吃的来,他心中慌乱,都忘了可以叫丫头去拿,几乎是他一出门,萧云郎就狠狠皱了皱眉道:“像是要出来了。”
产婆有条不紊,指挥着丫鬟来来回回拿东西,萧云郎又笑了笑,“哎,真是跟想象的不一样,不过这一天好歹是来了。”
那产婆笑道:“小少爷心真宽,我常给人接生,向您这样的小少爷也常有,哪一个不是吓得连哭带叫,孩子还没有影呢就把力气用完了。”
不一会儿林玉岚回来,萧云郎额头上全是汗,他微微抬起头,叫林玉岚把鸡汤喂给他。
一会儿后,萧云郎终于发作起来,产婆叫丫头们轰林玉岚出去,林玉岚不想走,萧云郎还抽出精神来道:“哎,你非守在这里干什么?我不用你在一边看着。”
林玉岚无法,被丫头们联手赶了出去,他在门外一直细心听着里面动静,萧云郎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急得团团转,他还分出神惦记着萧渡郎,心里乱得无以复加,等到中午时候,他还茫然地想,孩子生出来后,叫什么名字?
忽然,一声响亮的啼哭传了出来,林玉岚一愣,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儿子初至人间发出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林玉岚慢慢蹲坐在地上,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涩一下子涌向了他的五脏六腑,他仰起头来,双目湿润——爹,娘,大哥,大嫂,从今日起,我也有孩子了。
朱献和袁如珩匆匆赶来萧府时,还不知道萧云郎正在生产,跟随来的太医给萧渡郎查看过后,与先前大夫所说相差无几,朱献面色阴沉,直接问道:“你直接说,怎么把渡郎救过来?”
“萧二将军高烧不退,只能等萧二将军退烧后再喝药……”
袁如珩看着昏睡不醒的萧渡郎,怒道:“你是说,现在只能等二表哥自己醒过来?”
“君后,臣等已经为萧二将军换上了最好的药,现在萧二将军也喂不进汤药去,他身体素来强健,不会有大碍的。”
袁如珩的心稍定,萧沐郎也赶了回来,小袁氏怕说出萧云郎的事情来只是添乱,便没有提起,只是心一直悬着,等到午后丫鬟带着喜色来报信,小袁氏双手合十念了声佛,眼泪也下来了。小袁氏拿着帕子走进屋去,轻声道:“方才云郎产下一子,六斤六两。”
萧沐郎愣了一会儿,疲惫地笑了笑,“大喜,母亲,劳烦您赏赐伯府,人人手上都要有喜。”
小袁氏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袁如珩也道:“真好,小东西这么快就出来了,二表哥也不会有事的。”
朱献点点头,对萧沐郎道:“朕去见见那几个跟着渡郎去秦川的人。”
“是。”
萧渡郎身上最重的是一处箭伤,当时萧渡郎在马上,把箭拔出时勾连了一片血肉,他咬下一条衣裳下摆胡乱缠住了肩膀上的伤口。其余大多是皮肉伤,不过这多日没有得到疗养,萧渡郎一回府就撑不住了。
正是因为他手里攥着某些人的隐秘,才会被痛下杀手,就算萧渡郎还没有醒,朱献和萧沐郎也差不多知道了事情原委,果然是那位神通广大的秦王妃,果然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沈墨白。
萧粟回府时,已经是下午时分,萧渡郎还是躺在床上,林玉岚陪着萧云郎,萧粟长叹一声,道:“把云郎的孩子抱来我看看。”
小袁氏推他一把,道:“这才二月,天还冷着呢,你不如直接去云郎那里看看孩子。”
萧粟点点头,自己一个人去了梅苑,萧云郎在睡着,小娃娃现在还皱皱巴巴的,看不出像谁,萧粟有四个子女,倒是习惯了,林玉岚第一次做父亲,一直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萧粟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起名字了么?”
林玉岚道:“林家到了这一辈,是一个‘昭’字,大哥长子昭璟,二哥长子昭儒,他……就叫昭愚吧。”
萧粟微微一愣,林玉岚笑着看自己的儿子,“阿愚,阿愚,你就叫阿愚了。”
萧粟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去看了看沉睡的三子,回来对林玉岚道:“渡郎的事情,不要让云郎知道。”
“嗯,我明白。”
萧粟走后,林玉岚又傻兮兮地看起了儿子,不停地重复他的名字,小阿愚连理都不理他,跟自己生父在两个屋子里,各自睡得香甜。
第二天,萧沐郎来看孩子的时候,萧云郎刚好醒了,问道:“二哥呢?”
萧沐郎柔声道:“昨天来看你的时候你睡着了,皇上又给他派了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