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霓裙一下子说不出任何话来了,李琛站起来拍了拍齐云若,齐云若也站起来跟在了他的身后,李琛道:“王妃,近些日子王府情势紧张,若无必要,还是不要请客人长留了。”
齐云若走在李琛后面,长长水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齐云若低着头,李琛脚步一顿,齐云若就直直地撞了上去。
李琛叹息一声,问道:“小齐,你在想什么。”
“王爷……我担心,您刚才那样,如果紫阳伯府……”齐云若摸了摸额头。
齐云若满心忧虑,李琛只“嗯”了一声,转过身继续走。
湖水轻击木廊,发出悠扬声响,齐云若的脚步隐藏在流动的声音中,齐云若远远地看见观荷汀洲还在扩建,匠人搬着木头进去,他想起在紫阳伯府,百工署的匠人给齐霓裙雕刻嫁妆,那个食盒上是最精致的金盏花。
齐霓裙是王爷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妻子,是最有资格站在王爷身边的人,齐云若看着走在前方李琛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可是现在,他也想成为那个人,永远在王爷身边,受他保护,同时扶持他,关心他,爱他。
他会比齐霓裙更有资格。
李琛回过身来,冲齐云若招招手。
齐云若笑了,小跑着过去,李琛伸开手臂,搭在齐云若的肩上,两人继续前行。
赵夫人回到紫阳伯府的时候,侍婢脸色十分不好地走过去轻声道:“老爷找了您很久了。”
赵夫人顿时一僵,不过接着她就缓过神来,当年自己把那批钱财扣下老爷不是不知道,不还是放任自己做了么?那些钱财不只是给了齐霓裙做嫁妆,老爷也给了齐丹霞,还给齐如雪留了一份呢。
赵夫人镇定下来,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茶后,齐肃萧才过来,赵夫人没有说话,齐肃萧道:“你去过淳王府了。”
赵夫人点点头,“是又怎么样?”
齐肃萧冷冷地看着她,“你去找齐云若了?”
赵夫人在他的目光下有些胆怯,不过还是点点头道:“是。”
“之后呢?”齐肃萧冷笑,“他有没有按你的意思,乖乖地不追究?他是怕了你,还是怕了裙儿?”
赵夫人道:“老爷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阻止过我么?昨日老爷不也是一筹莫展,若我不去,他当真去找裙儿不是又怎么办?裙儿一个人怎么能应付过他呢!当初……”赵夫人想旧话重提,可是她想起老爷提醒过她,是她率先要齐云若陪嫁过去的,于是哑然。
齐肃萧淡淡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次赵夫人沉默了许久,才艰涩道:“王爷,咱们的好女婿,站在齐云若那边,叫我们把东西交出去。”
齐肃萧脸上波澜不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夫人想起一件事,这件事常被她忽略,有时候就算她想起来,也不愿意继续深想,她问道:“老爷,当年那件事,是您默许的……对么?你说皇上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齐肃萧淡淡道,“因为他是皇上。”
赵夫人没有再说话,齐肃萧道:“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等我亲自去见他。”
“老爷要亲自去王府?!”
齐肃萧道:“这件事,夫人就不用再过问了。”
对于齐肃萧来说,齐云若是当年那件事不该留下的后果,他不是会迁怒孩子的人,只是他不想承认齐云若的存在,所以对齐云若,他只有一年接着一年的漠视……如果没有齐云若,那件事的结束会更圆满。
齐冉齐将军死后,皇上也许是觉得齐肃萧只是个处在弱冠之年,不更事的青年,所以才下手了。可是齐肃萧在西北几年见惯了生死,磨砺了心性,他的眼睛太毒了,水玲珑出现的第一时间,齐肃萧就把她和她身后的人看透了。
齐肃萧只是没有拒绝那个美人的靠近,他甚至可以通过水玲珑的举止得知皇上下一步的动作,可是他却恨着水玲珑,从开始恨到最后,他有数不清的法子让水玲珑爱上他,就像把一个人捧到最高处然后狠狠松开手那样,他的双眼漠然地看着水玲珑慢慢枯萎直到死亡。
这是他的报复。
齐霓裙在屋里呆坐了很久,也是一夜未眠,小女儿在侧室的哭闹吵得她心烦意乱,天色不亮她就叫人准备衣物,准备进宫。
齐霓裙虽然不是很明白,可是她现在也知道自己不能去找皇后了,像上次她去求皇后,皇后却把事情闹大,叫她无法收场,齐霓裙知道王爷是被太后养大的,只有太后的话他才会听。
齐霓裙叫人准备车轿进宫,她前段时间自然是见过太后,给太后请过安的,只是不知为何太后对她不算亲厚,齐霓裙自觉身份与佘王妃、张王妃和苏王妃不同,毕竟淳王和太后该是最亲近的,太后却对四个王妃一样的态度,于是齐霓裙心生不喜,也不再主动去请安了。
齐霓裙特意打扮得很素净,早上流芳和流白给她上首饰的时候,齐霓裙狠狠地把那支金蝶绕花长簪扔到了地上,她看着镜子,很久才平复了心境,那支长簪可是齐云若那娘的东西!她自己在首饰匣子里挑了很久,找到一支紫水晶芍药垂珠步摇,这支步摇做工精细,水晶透亮灵活,紫晶都是从南边进上来的,不是常人可戴,步摇上两粒珍珠浑圆饱满——赵夫人没有把那册子给齐霓裙看,齐霓裙觉得这步摇总不会是一个妓女能有的东西,这才插到了头上。
齐霓裙在慈安宫外等候召见,这一路上她已经想好了说辞,蓝太后为了自己孙儿脸面,怎么也会阻止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