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松万念俱灰地摆手叫下人带他们出去,只想,完了,以自己岳丈的脾气别第二天继续上书参淳王就好。
文大学士狠狠地一拍桌子,狠狠道:“奸佞当道,奸佞当道啊!”
其实方才,许多人虽然没有帮腔,也觉得齐云若一个精致少年,说话却有底气,并且有理有据,倒是文大学士不依不饶的,他的一个弟子劝道:“老师,今日咱们是来是小季大人贺喜的,莫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坏了心境。”
文大学士勉强点点头,心里却狠狠记了齐云若一笔,还有自己那好外孙,果然是贱婢养的,对自己毫无孝敬之心,这样的人,竟然能在翰林院备受追捧,屡屡升迁,真是……真是……文大学士心想,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翰林院可不是这等人能胡来的地方。
季桓和齐云若走在去花厅的路上,季桓一边笑一边道:“你不知道我那个外祖父,记仇的很,你今日惹了他,说不得以后你有什么错处,他纠结一班文人去参奏你。”
齐云若仰起头,浑不在意道:“让他来就是了,”齐云若看周围安静无人,轻声说,“季哥哥,若是王爷登基了,我才不怕他,若是王爷暂时还不能被封太子,我就躲在王府里,他也找不到我。”
季桓点点头,悠闲地长叹一声,“我也烦了那些人,在花厅只有我们两个也好。”
“哎?”齐云若想起自己破坏了外面气氛,有些惭愧道:“对不起,季哥哥,那些人都是来庆贺你出使归来,又升了官的。”
季桓道:“算了,他们在我父亲前露个面也就够了,我父亲现在是二品大员,堂堂‘大司马’,我才是五品官,以后有得熬呢,他们来是看我父亲和文大学士的面子,不是为我。”
齐云若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季桓好奇地看着他,齐云若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前几日看《庄子》,‘沐甚雨,栉疾风’这几个字不大懂,就去问王爷,王爷与我说了,又顺着讲了‘沐’和‘栉’,说成语‘沐猴而冠’的典故,想不到今日我就想起这个词来了。”
季桓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才想起小齐读书不多,方才却能侃侃而谈,原来是最近补了学问,他把齐云若按在了花厅的凳子上,他想起王爷给小齐讲书的场景,又忍不住笑,齐云若被他笑得愈发脸红了,忙道:“季哥哥,不说这个了,咱们说别的。”
季桓好不容易才忍不住不笑了,下人们把饭菜摆上,季桓叫他们退下去,季桓道:“现在,你和王爷……”
齐云若别过头去,不说话。
花厅这里桌子不大,季桓把他的脑袋拧回来,直视他的眼睛,齐云若这才道:“王爷对我很好,我也不想离开王爷。”
“嗯。”
齐云若说起王爷现在和自己已经不同了,齐云若轻叹道:“也许很多人会觉得我身份配不上王爷,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我不想一辈子躲在他的身后,当他遇到难题的时候,我也会站到他的前面。”
季桓柔声道:“你自己想通了就好。”
两人一起用了午饭,喝了小酒,下午齐云若就要告辞回去了,季桓起身送他,沿着一条小路,两个人慢慢地走,春日午后,时日悠闲,季桓像大哥哥一样牵着齐云若,季桓知道幼时只有母亲陪伴的男孩儿长大后多少会有些恋兄,他对齐云若更加温和细致,在他心里,如果自己是有亲弟弟的,也许就是小齐这个样子。
季桓心里正舒适地想着,两个不受欢迎的弟弟忽然不知从哪处冒了出来,个个锦衣玉服,一个抱着胳膊仰头斜着齐云若道:“大哥,这是谁啊?”
齐云若喝多了酒,第一反应就是想,啊,酒囊饭袋来了。
李琛从景王府出来,漫无目的向南走去,司德案宫中大约也有了定论,不过结局也许只是揭过不提而已,自己也许会等来什么赏赐,以宽解补偿。皇上不会发作景王的,李琛心里明白,把这件事掀出来后,京中争夺太子位的战争就要彻底拉开帷幕了,这不是皇上愿意见到的。
半月后景王府侧室刘氏暴病而逝,景王府举哀时,李琛沉默很久,送去一份丧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齐云若看着对面两个华服公子,季桓皱眉道:“你们来做什么?”
季桓的三弟道:“怎么,大哥做了官,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兄弟了?你的客人就是我们季府的客人,我们兄弟是主人,什么时候主人连客人的事情都不能过问了?”
另一个道:“就是,就是,我们问问怎么了?”
齐云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季桓冷漠道:“在前院你们不是看见了么?现在又来问,记性这么不好?”
“我们当然看见了,这个人对外祖父不敬。”
齐云若拿帕子擦了擦眼泪,道:“你们还对我不敬呢。”
季二弟眯着眼睛打量他,横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们姐姐整日被你欺负,你还把我姐姐的孩子抱走了。”
齐云若懒得说,拽了拽季桓,示意快些走,季桓点了点头,可是季家两个嫡出少爷却拦在他们前面,“识相的,抓紧把孩子还给我们姐姐。”
齐云若道:“这个你们跟王爷去说啊。”
“外祖父说得对,你就是个奸佞,引诱了王爷,还抢走我姐的孩子……”季三弟冷哼一声,“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官了,小爷可不怕你。”
齐云若又打了个哈欠,季桓拉起他,绕过两个蠢货,离开了。
季二弟还想去追,三弟拉住他道:“咱们去告诉娘,娘明日不是要去王府见大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