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身体轻微地颤抖抽搐,她抽搐得厉害时,屋子里的震动也会格外强烈。过了一会儿黄老虎才意识到,家具震动的频率竟然是和女孩颤抖的频率是一致的!
“e10,过来帮忙。”安布勒命令道。
“是。”少年应声起身,走向安布勒,在他的指挥下熟练地操纵着机器。
黄老虎觉得有一道光闪了闪,他不禁眯了下眼睛,随即吃惊地发现那道光居然是从女孩的头部反射过来的。再定睛一看,黄老虎顿觉背后窜起一股凉气——女孩的头发剃得光光的,半个头颅竟是精钢所制,边缘与血肉相接的地方有机关,看样子竟是可以随时开合!
她的头上有序安插着许多电极贴片,那些延伸出去的电线如同魔鬼的触角,令人望而生畏。
女孩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木然,她的眼睛是睁着的,但眼神没有焦点,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一样,黑沉沉的像是将周围的光线都给吸进去了。
这样一个小女孩,倒有七分像是机器人。
大约是安布勒的操作起了效果,女孩渐渐平静下来,停止了抽搐,屋子里的震动也跟着停止了。安布勒松了口气,命令那少年继续陪伴安抚女孩。
黄老虎赶紧在他出来之前站得离卧室远远的,低头研究着脚下的地板纹路。忽然黄老虎想起了什么,扭头瞥了小坤一眼。
小坤心里暗暗叫苦,他多么希望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也免得被老大惦记上。
“黄,我只能再给你三天时间。”安布勒走出卧室,神情严厉地对黄老虎说。
黄老虎说:“可要是姓闫的不把人撤走,我们怎么办?他请的人可是叶氏的高手,我这里没人能对付得了。”
安布勒冷冷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是明抢还是暗盗,总之,我要的是那两个人。否则后果如何,你自己清楚。”
黄老虎还想再争取一下:“安布勒先生,您那里难道没有什么人可以……”
安布勒推了推金丝眼镜:“我的人出手的时候,也就是你任务失败的时候。那时你是什么命运,还用我说吗?”
黄老虎脸色一变,只好说:“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安布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黄老虎咬了咬牙,向安布勒鞠了一躬,领着小坤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安布勒平静的脸色出现一丝龟裂,但马上他就又恢复了镇定,对着空气说:“有什么情况吗?”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嘶嘶的声音,像是毒蛇在吐着信子:“一切正常,他们没有带来尾巴。”
“别放松警惕。这里毕竟不是瑞德岛。”安布勒说。
那个嘶嘶的声音冷笑起来:“瑞德岛再坚固又能怎样,还不是让人从里到外炸了个干净。”
安布勒推了推眼镜:“尼古拉斯,你的话太多了。”
嘶嘶的声音冷笑了几声,终归于沉默。
安布勒回到卧室,伏在床边的少年e10有些畏惧地看了他一眼。e10的脸色并不比那女孩更有生机,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矢车菊蓝,但现在却像是即将枯萎一样,而且只剩下了一只。
安布勒有些厌弃地看看e10空洞的右眼,说:“遮起来。”
e10忙从床头翻找出眼罩戴上,挡住了被挖掉的右眼——当初瑞德岛被毁,他趁乱逃走,因为曾多次被派出去执行杀手任务,他本来是比其它人有多更逃脱机会的。可惜他太不走运,逃脱的路线竟然与安布勒、贝朗格那伙人撤离的路线重合了。虽然有控电的异能,体术也练得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一番挣扎过后,e10还是重伤被擒。
“地狱”对待背叛者的手段十分残忍,如果e10不是还有研究价值,那么他付出的肯定不止是一只眼睛的代价。
安布勒弯下腰,温柔地说:“我的小公主,刚才怎么发脾气了?是不喜欢陌生人吗?”
e10低下头,安布勒的温柔背后是令他恐惧的冷酷。
小女孩对安布勒的话毫无反应,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意识,那双没有焦距的黑眼睛吸纳着周围的光线、情绪、声音……一切的一切都融入了空茫,死寂。
安布勒叹了口气,说:“可惜手术做得太潦草了,要不然你该有多完美呢,我的小公主。”他柔情蜜意地亲吻着女孩那片精钢制成的头盖骨。
“先生,我该用药了。”e10的声音有些颤抖。
安布勒厌烦地斜了他一眼:“好吧,好吧,你该用药了,尊贵的e10先生!”他从床底拿出一只小巧的箱子,打开指纹锁,从里面取出针剂。
e10迫不及待地卷起袖子,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那上面沿着青色血管布满了针眼。
安布勒嗤笑一声:“哦呵,尊贵的e10先生,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为了这几毫克药剂,你可以趴在地上汪汪地叫。”
e10没有反驳,他知道安布勒自恃身份,也不会做出过于羞辱他的事。果然,安布勒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便给e10注射了药剂。
e10放下衣袖,半趴在床边,静静等待着那阵麻酥酥的感觉过去。
这种由安布勒开发出的药剂和毒品一样易令人上瘾,但是它不会让人产生飘飘然的幻觉,它带来的是一种十分温和的快感,然而戒除它却要比戒毒更为困难。习惯了这种药剂的神经变得极为脆弱,一旦停止用药,用药者就会感受到如浪潮一般不断叠加的痛苦,就连一片羽毛轻拂过皮肤都会像是被砂纸打磨一样,再轻微的声音都会引发剧烈的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