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惊呼了一声,只听墨渊附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别惹事,这些东厂的走狗杀人如麻,不是你我惹得起的。”
我回身恶狠狠地看了那欧阳绝一眼,将他的面貌记在了心上,然后一变脸,换上了一副狗腿子的表情,说道:“大人,小人初来京城,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了。”
欧阳绝啐了一口,边走边对裴琰说道:“听说前几日你们西厂的一个司房和皇上的新宠搞上了,结果皇上一怒,将那司房连蛋带棍的全割了,硬是将他生生给疼死了。嘿,要我说如今你们西厂风头正盛,但好歹也收敛着点。想女人了,去窑子里寻欢便是了,哪好对皇上的宠儿下手。”
欧阳绝话音一落,脸色变了变,回身看了那依旧面无表情的裴琰一眼,颇为惋惜的说道:“裴琰,为兄口无遮拦惯了,你别上心啊。其实也不碍事,你身子虽然不利索,但不妨碍你寻花问柳啊,是不是?”
“无妨。”裴琰冷声回答着,回眸间,若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这群狗贼,早晚不得好死。要说自己一向记仇,这狗腿子的,今日敢踢我师父,改日我就敢踢爆你的蛋蛋!
等着两人走远了,我急忙问墨渊道:“师父,你可要紧?”
“他那一脚欠缺火候啊,想为师内力深厚,这点力度哪里能伤着我分毫。”墨渊嬉笑着,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师父,都是我不好。”我有些自责,鼻子也酸了酸。
“知道就好,在京都不比其他地方,厂卫到处作乱,你可得谨慎着些。”墨渊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了几个铜板,掂量了一下,说道:“想吃什么看着买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宝,下一章你就出场了……还有年叔,噗
☆、白发苗巫
夜里,戌时一刻,我同墨渊准时抵达“洞庭客栈”,发现对门的“悦来客栈”竟还没有动静,于是放松了一下心情。
我只道师父他嘴皮子功夫了得,真要让他开坛作法跳大神了怕是装的不像。眼下,没有别人对比着,总不至于太丢人。
师父命人在客站门前摆好了桌子,供上了六畜祭品,奉上了香烛,然后又装模作样的穿上了一身胸前缝制了八卦图案的土黄色道袍,头顶黑帽,倒真有那么一点茅山道士出身的感觉。
做法事之前,师父扫视了聚众看热闹的众人一眼,道:“劳烦施主们回避一下,有外人在旁,阳气过重,阴魂们不肯露面。”
众人迟疑了一下,正犹豫着不想离开时,却听着不远处泠泠作响,如同玉石撞击发出的清脆而悦耳的声音。
举目望去,只见黑影里浮动着一盏血色红灯笼,带着一股子邪气,慢慢挨近。
众人屏住了呼吸,只当是那厉鬼出现了,纷纷向墨渊投去了希冀的眼神。
我只觉冷风袭人,方圆几里之内的空气都变得鬼气森森,哆嗦着扯了扯墨渊的衣袖,问道:“师,师父,该不会真有女鬼吧?”
墨渊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安心,小声道:“世上哪有什么鬼神,都是人心里有鬼,不觉间衍生出来的臆想罢了。”
正说着,只听那“泠泠”声由远及近,然后瞧着一枚银质的面具浮现了出来,接着,一位白发及腰的男子整个身形都暴露在熹微的灯光里。
那人一双细长的凤目隐藏在那半边冰冷的面具之下,露出的精致鼻梁和玉雕似的下巴惊为天人。
一头染了银霜般的雪白长发在晚风里微微浮动着,月白色长袍外罩了一件宽大的藏青色袍子,衣襟上挂了几条玉石串成的饰品,随着他走动的步子,会撞击着发出清脆悦耳的清响。
在他身后,一位身穿了粉白色裙衫,豆蔻之年的小姑娘正掌着朱红的灯笼,小心跟在这白发男子的身后。
想来,这就是那位请来的南疆苗巫了。只是,这一头飘逸的白发和着那半边面具,总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传说中巫术血腥且极端,乃是佛道二教所不齿的妖术。
此刻,那男子尚未有所动作,却给人一种道不明的诡异感觉。
然而,让我心下惊慌的却是那男子透过半边面具,似乎一直在盯了我看。
我急忙贴近了墨渊,却瞧着他正远远对上了那苗巫的视线,然后将我扯到了他的身后,道:“别和他有所接触。”
“怎么?”
“这男人满身的不祥之气,小心被勾去了魂魄。”师父恐吓了我一下,像是急着收工离开,于是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桃木剑,剑尖挑了一点烛火,手腕一转,动作轻盈而帅气的点燃了脚下的一个火盆子。
那盆子里因为提前洒满了磷粉,遇火“嘭”的烧了起来,发出了一阵刺眼的亮光。
众人惊呼了一声,忘了今晚是来捉鬼的,竟齐齐拍手叫好。
我心里不禁对师父又多了几分敬畏,原来这臭老道真有两把刷子,别的不说,这戏演的还是挺像的。
只见墨渊单手拎了一个碗口大的铃铛,另一只手挥动了一下,展开了一张八卦包袱,然后嘴里念念有词着,开始了招魂仪式。
我被他这装神弄鬼的模样雷到,忍笑后退了几步,伸长脖子看向了那白发苗巫。只见那人的仪式简单得多,挥手撒了一把亮粉,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白玉宝剑,那剑身通体透亮,在夜色里隐隐泛着一层光晕,却又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很快,那玉剑像是吸食了月华一般,竟散发出猩红的血色,玉髓也像是活了过来,血液在其间缓缓流动着,十分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