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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盼不由得升起感激之情,不过也只是那一瞬罢了。“你干嘛?”江寒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宗长殊冷声道,“你忘了先生跟我们说的?”江寒练“切”了一声,“你这人真没意思,那么听老头儿的话,你是真要把自己活成个老学究啊?早晚闷死。”宗长殊冷着脸不语,抓着他的力度,却是愈发强硬。江寒练眼底一沉,盯着宗长殊的眼睛,见他全然不作退让,哼了一声,嘴角慢慢勾起:“好,我听师兄的。”宗长殊这才松手。江寒练甩了甩手腕子,一脸吃痛与愤恨,故意冲着姚盼呲牙:“殿下啊,你看看,你家这个长殊哥哥也太凶了,你跟他在一块,可得乖乖听话,否则他定要揍你!”“以前我跟他一块读书的时候,可没少挨揍,喏,这里就是被他打的。”撩开刘海儿,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姚盼惊讶地眨了眨眼,对他话语中的真实度表示怀疑,这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竟然还被宗长殊锤过,也太不可思议了。她后来才知道,那些打小收到东华书院,由院长裴汲亲自教养的弟子,起初都是互相不知身份的,也就是说,学子们并不分士庶,不看出身,而是各凭本事。倘若在东华书院取得优异的成绩,经过院长举荐,极有可能得圣上亲眼,会是将来学子们进入仕途的一大助力。对于江寒练的话,宗长殊没作什么反应,就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牵起姚盼就往驿馆里走。姚盼瞧瞧他,再瞧瞧一路都在嘀嘀咕咕的江寒练,觉得这个宗长殊,实在太不像个十二三的人,因为他毫无少年心性,跟江寒练一对比啊,那真是,成熟稳重到不行。江寒练嘀咕一路,见他俩都不搭理他,讨了个没趣,遂自己溜到房间里去了。宗长殊松开牵着姚盼的手,与驿馆里的人交涉起来。一名娃娃脸的婢女,笑容满面地走到姚盼跟前,款款下跪。“主子,奴婢带您去沐浴。”她恭恭敬敬地垂首。姚盼抬眼,宗长殊抿唇与她对视,大抵是很少出现这种柔和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有点僵硬,不太自然地冲她笑了笑。声音却是轻的:“去吧。”姚盼眨了眨眼。甜甜一笑,挥挥小胖手:“梨梨一会来找长殊哥哥!”“嗯。”宗长殊颌首,按按眉心,微有疲惫之色。随着他抬手时,衣袖滑落,姚盼看见他手臂上一截绷带,微有红色渗出,似是血迹。她一愣,宗长殊受伤了?为什么?姚盼有点困惑,又飞快地想到一件事——宗长殊为什么先她一步抵达了驿馆?她爹的旨意,不是让他跟江一起保护她么?宗长殊却只身独行,难道说,定安帝对他另有交代。姚盼现在是万分提防着她爹跟宗长殊有什么往来,主要是前世留下的阴影太深了,她爹给宗长殊放的权力实在太过,对他,简直像对亲儿子一样,无数次让姚盼怀疑,宗长殊才是真正的皇家子嗣,而她这个皇太女才是捡来的。想到今后会面临的局面,姚盼是心急如焚,哪里有什么心思沐浴。到了水房,姚盼还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那婢女唤了她几声,得不到回应,遂松开手,站上矮凳,弯腰试桶里的水温。温度尚可,她堆起笑容转身,唤了一声主子,门口空荡荡的,刚刚还乖乖等在那里的姚盼,没了影。长长的走廊,出现一枚小小三寸丁,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步履轻盈,两只眼睛圆溜溜,透着股说不出的狡黠灵动。白皙的脸蛋泛着粉红色,头上扎着标准的花苞髻,正是片刻前消失不见的姚盼。她左右望望,笃定地看向右侧,确定宗长殊刚刚是往这边走了。狗狗祟祟地摸到一间卧房,趴在窗沿边看,他果然在里边,屏风映出少年人修长纤细的身形,看他动作,似乎正在脱衣服。脱衣服?姚盼这才发现旁边放着一个浴桶,冒着袅袅热气,宗长殊脱下外袍,一圈一圈解开了绷带,果然,在上臂那里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很深,延伸到锁骨旁,不断渗出红色的血迹,看着就极疼。看形状,似乎是刀伤。他怎么会受刀伤?姚盼眯了眯眼,琢磨着要不趁他受伤,弄点皂荚在地上,让他滑倒,摔个半身不能自理。或者点燃迷烟,让他洗着洗着溺个水?姚盼叹了口气,也只是空想罢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确定宗长殊身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也许,能从中得到什么讯息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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