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位大人在?”如公公道:“陛下召见了翰林院的小方大人前来。”费清正自不会是问出召来是何事,他先前在秋猎的时候是见过这个新科进士的,平时话不多,皇帝问话的时候又能三言两语把人哄的高兴,回来听说升了职,又被皇帝安排到尚书房教作画,倒是很得圣心。虽已见识过着新科进士的功夫手段,但今下又见其得皇帝召见,眸子不由得还是微微一眯。若是早些招到麾下,倒也是太子的一大助力。“大人稍等片刻,老奴这便进去通传一声。”“有劳公公。”如公公进殿时,方俞已经从先前的呆傻立在一旁受冷落,时下不单赐了座,还赏了茶水。他依言禀报:“陛下,詹事府费大人求见。”皇帝止住了脸上的笑容,略微思索,似是在想好像未曾什么事情交待给费清正,但愿不是太子又有事情才好:“让他进来吧。”方俞识趣道:“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不必,你且留着,费大人说不了多久。朕且还要听听平江垂钓,当年朕还在潜邸之时没少出去钓鱼。”方俞闻言,也只好顺应皇帝的意思,自觉起身立在了一旁去。费清正进去以后见着方俞还没有走,微微有些惊讶,同皇帝行礼以后,又问了一句方俞的好。老皇帝道:“今日方爱卿带着孩子在御花园中写画,收了画稿上来正在评画,画作之多,尚未评毕。不知费爱卿可是有要事?”费清正见皇帝自己要留下方俞的,倒是前来也并不是什么军机大事,不过是带着老皇帝的喜好前来刷刷脸,拉拉感情,皇帝近臣并非一个两个,要靠皇帝来亲近自是不可能的,还得是臣子自行亲近。他笑眯眯道:“陛下历来便是关切皇子宗族的教导,实乃是日理万机。今四月川蜀一带早熟的荔枝听说产量极好,品质也奇佳,这朝正要同陛下进贡前来品尝。”老皇帝道:“去年荔枝受了雨水不好,四五月早熟的一茬品质不佳,待到六月产量最好之时,天气又过于炎热难以保存。”说着他就偏头同方俞介绍:“每年的荔枝进贡,四月是最好的时间。”“早闻川蜀荔枝一绝,可要得品尝实乃不易。”方俞挂着礼貌而温和的笑容:“所谓好事多磨大抵如此了。”皇帝郎笑,挥手承诺:“待今年进贡的荔枝入京,朕便赏你一篮。”方俞闻言喜悦:“多谢陛下!”费清正在殿中显得多少有些尴尬,老皇帝喜爱荔枝,每年他都能借着此事前来套个近乎,今天显然来的不是时候,拿出近乎结果被皇帝拿去套新人了,他保持着浅淡得体的笑容,硬是又多搬扯了几句。“历年便是费爱卿操持此事,今朝便再由你费心了。”“陛下哪里的话,微臣尚不敢居功,还是殿下孝顺,开了春便开始朝川蜀一带询问消息,关切着荔枝的生长,一听今年早熟的荔枝品质极佳,十分开怀。”老皇帝道:“难得他一片孝心。”话毕又问了几句太子的近况,学业政务处理云云。方俞在一旁都不得不佩服这位东宫辅臣大人,三言能结束的报告,硬生生是让他引着说了一刻钟的时间,不去做销售实在是可惜了。话里话外之间,是再明白不过的太子党了,可惜党派不同,注定不能成为伙伴。“好了,朕也乏了,费爱卿跪安吧。”方俞闻言立马回过神来,以为自己也能一起跪安走了,结果皇帝并没有要他走的意思。费大人被请了出去后,皇帝看着时辰不早了,吩咐了尚书房置办晚食,又拉着方俞说起民间市井起来,俨然是一副要留他吃饭的架势。待到马车到方家府前时,已经是月明星稀了。宫里的菜吃的是十分精细可口,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毕竟是陪老板吃饭,他一边得夸,吃也得定量,原本是最享受的吃饭硬生生是拘谨的没能扒拉进肚子几口。“雪竹,你让厨房给我下一碗面条吃。”他才从马车上下来便急着吩咐,话音刚落,晚夜春风中,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便翩然而来:“你可回来了。”方俞握住乔鹤枝的手:“不是捎信儿回来说今日留在宫中用了饭才回来,作何还在外头着急着等。”乔鹤枝未言语,匆匆拉着人进了宅子去,四下无外人后,他抿着唇,一脸为难的看着方俞。见此神情,方俞微微低下头凑近了去,逗笑:“怎生这幅表情,你犯事儿了?”乔鹤枝很实诚的点了点头,方俞眉心一动:“何事?”“今日晚些时辰詹事府费大人府上的夫人前来,还带了厚礼。”乔鹤枝闷闷道:“咱们家和费大人府上历来没有交际,突然送礼,我没收。你和费大人可是相识的?可别因为行事不当而伤了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