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诏年脸烧起来了似的,还好天黑,埃德闻应该看不清。她措辞:“我不想让大家知道……那很奇怪。”埃德闻想起来,一开始陆诏年就受到非议,那感觉的确不好受。“是我没考虑好。”埃德闻看着陆诏年,不愿就这样离开。陆诏年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埃德闻捧过去,用力亲了下。他说这是“goodnightkiss”,挥挥手潇洒地走开了。陆诏年蒙住脸,默默平缓心绪。没睡几小时,陆诏年被一帮人叫起来看日出。她睡眼惺忪地下车,爬上高坡时踉跄了几步,埃德闻搭了把手,众目睽睽下,陆诏年和他拉开了距离。“太幸运了,我还以为这次看不到日出的!”人们兴奋地讨论着。雪山以庞然之姿呈现在他们眼前,似乎就矗立在不远处。渐渐地,天空愈来愈红,愈来愈亮。霎时,金光照耀峰顶。“哇。”陆诏年低呼,睁大了眼睛。人们互相说着祝福的话,“见到了日照金山,今年一定会有好运的。”在梅里雪山下停留两晚的队伍再次出发,朝邦达驶去。大伙儿心情都不错,陆诏年也不觉得疲惫了。他们在镇上吃饭,补充物资,途经邦达草原停留了一小会儿,就朝业拉山垭口攀爬了。邦达海拔在四千两百米左右,业拉山垭口高达四千六百五十一米。在高海拔地区,海拔每攀升一百米就是一道砍,何况海拔已超过四千。老李和胖哥在对讲机里讲相声,叫大家都吸两口。陆诏年属于高反不明显体质,翻越垭口时明显感觉不舒服,她赶紧拿起氧气罐吸了几口。意繁从后座凑上来,让埃德闻拿她的水壶对葡萄糖。陆诏年觉得太麻烦,说:“没事,一会儿就下坡了。”老李提醒说:“这个下坡不得了哦,有反应的赶紧缓一下,等会儿晕车了,高反更恼火。”从业拉山垭口往八宿的一段公路被称作“怒江七十二拐”,途经怒江,一路盘山下旋,坡陡路险不难想见。实际驶上这条路,陆诏年只想掐人中。路面狭窄,时有凹坑,一不注意就会颠车,而且每道转弯基本都是一百八十度的大拐。拐过弯还有一道弯,穿进峡谷石壁,还可能遭遇坠落的碎石。出发以来,陆诏年从来没这么紧张过,生怕踩空刹车。埃德闻笑她,她冷着一张脸,完全不理会。大转弯与一辆大车擦肩而过,陆诏年惊呼一声“操”。走在后边的胖哥瞧见了,打趣说:“有没有秋名山车神的感觉?”老李回说:“我们这个,高海拔不说,九十九道回头弯,怕是比秋名山巴适多了。”陆诏年也敢空出一只手拿对讲机了,“老李没看到,我刚那操作,完全贴着崖壁线在走,意繁姐都尖叫了……”对讲机滋滋两声,老李的声音传来:“牛批牛批,小年这下完全出师了哦。”又拐过一道弯,陆诏年看后视镜,顺便瞥了埃德闻一眼。他手肘搭在窗户上,瞧着她,似乎乐在其中。“你很幸运。事实上,今天是我来这里吉普穿行在大峡谷壮观的岩壁之间,沿途见到咆哮着的怒江,最终抵达今晚停留的八宿。八宿和芒康同属昌都市,车队在滇藏公路绕了一段,回到了藏东南。老李“摆龙门阵”,据《旧唐书》记载,昌都是吐鲁番王国的属地,一度还是经济文化中心。陆诏年给美森他们翻译,美森注意到“龙门阵”这个词,问什么意思。陆诏年想了半天,说:“chattgwithtea?”把大伙儿逗笑了。美森难以理解,“是这个意思吗?”老李来劲了,从袍哥说到茶碗阵,陆诏年一一翻译。美国人最是捧场,美森表示,这太有趣了,他去过好几次重庆,可完全不知道那座城市的文化。老李说:“以后我天天给你们摆。”美森说:“那太好了了!”后来从怒江大峡谷,谈到美国著名的科罗拉多大峡谷。美森说,他去过好多次,又问埃德闻,“你一定也去过。”埃德闻牵唇角,表示当然。“埃德闻是名副其实的探险家,我在印度尼西亚工作的时候遇见了他,当年我们计划近距离观看火山爆发,可惜他因为要做一个实验,不得不提前离开了。”有人感叹他们的冒险精神,有人更感兴趣现实话题:“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