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经过宿舍平房,陆诏年贴墙走,转角被什么人逮住了。她惊慌抬头,看见又绿。又绿眼神紧张,但还算镇定。“这是怎么了?”几个人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小声议论。忽听身后远远传来一声枪响,都不由自主僵住了。“杀人了……”学长念叨着。“想什么呢!顶多唬人罢了,快些走罢。”又绿催促几人翻墙出去,陆诏年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背了个沉甸甸的箱子。陆诏年和又绿一路回到公寓,路上也有搜查的便衣,一进屋,?????又绿先关上门窗,拉上窗帘。又绿来不及和陆诏年解释,要铜盆和火柴。“拿去盥洗室烧,可以倒进马桶里!”陆诏年道。又绿瞧了她一眼,拿上东西走出去。陆诏年迟疑一秒,也跟了过去。“两个人烧,快些。”二人将门反锁,楼里私藏了禁书的学生着急敲门。火的温度烤着脸颊,陆诏年汗如雨下:“怎么办?”“让他进来吧。”陆诏年走到风琴褶玻璃门前,听见外边一阵脚步声。似乎瞧见了什么,那学生拔腿便跑,重重摔上自己的房门。“他们来了。”陆诏年回头对又绿说。“开门!”便衣们持有枪,挨个敲门,把躲藏的学生逮出来。玻璃门的隐隐透出火光,一个便衣用力砸了两下门:“出来!”“窗户,你从窗户走……”陆诏年示意又绿。“不,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那一沓沓文件还未烧干净,又绿一个人走了,陆诏年便摆脱不了嫌疑。“我姓陆,他们不敢轻易生事的!你快走吧!”陆诏年推搡又绿。她们把木箱上的背带取下来,让又绿借窗户逃走。便衣闯进来时,陆诏年正坐在马桶上吸烟。黄铜盆里的东西还没烧干净,空气中满是烧灼气味。“出去!”陆诏年呵斥。他们不知陆诏年身份,将她拽了起来。陆诏年作势慌张地拂了拂裙摆:“你们竟敢这般对待我,可知道我是谁?”“你烧的什么东西?”“与你们何干?”两个便衣接水扑灭火,凑近了看。察觉不对劲,他们回头看领头的人。领头的松开陆诏年,用烟斗把盆里的东西从灰烬里挑出来——是月事带。男人们神色各异。陆诏年气冲冲地说:“这是陆家的楼,我是陆霄逸的女儿,岂敢教你们放肆!若是不信,回去问你们的司令,你们的主席!这笔账,我陆诏年记下了,你们且等着!”虽满腹疑虑,可见陆诏年如此跋扈,不像假话,他们掂量起各中厉害。领头的眼神示意,便衣全推了出去。“我们要职在身,今日得罪了陆小姐。不过,你们这楼里有学生私藏禁书,所有人都要一一接受调查,你也不例外。”陆诏年冷笑:“好啊,可你要想带我走,得问我过父亲的意思,否则——”“事态紧急,这恐怕不太合适。”陆诏年不怕与他们掰扯,拖延的这会儿功夫,又绿应当走远了。他们把一帮学生和他们的书信全部带到警局调查。傍晚,当局一位处长被派来接陆诏年。陆诏年演了一回刁蛮小姐,把局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最后把同学一起带回去了,没能要走书。当晚,陆诏年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听见外边轻轻的走动声。她提油灯远远跟过去,瞧见同学带了行李要走。陆诏年叫住他,可把他吓了一跳。陆诏年把几块银币塞到他手里。“聊赠一枝春,保重。”同学忽有些哽咽:“……”“走吧。”陆诏年熄灭了油灯,合拢的门外,同学走沿着杜鹃花墙走向小巷尽头,那里有一个车夫正等候着。又绿和石森一同不见了。连着几天,没有警察来找陆诏年麻烦,陆诏年却无法安下心。她不懂这些究竟是什么,甚至不关心又绿在做什么,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工学院讲座上,学长找到陆诏年,悄声道,有些事想问她。陆诏年道,不管你的事就别问了,知道的愈少愈好。学长踌躇片刻,道:“你已经听说了?”“学校里有地下党的事,从前我不信,这回……”“不,是关于你的——你同你二哥。”陆诏年怔愣,没能收敛惊疑的神情。学长垂下眼帘:“我知晓这传闻离奇,可……这些天北边的同学都在传。他们说你与你二哥举止亲昵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还有人看见你们当街亲吻。”“我……”“你别气,学妹让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心里有个底。恐怕是咖啡社那帮家伙故意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