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柔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听到陆诏年的声音,冷笑,“甩脸色谁不会,别人都说不要跟情侣一起旅行,我算是明白了……”“我和他,不算什么。”陆诏年轻声说。孟柔蹿起来,“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明明就清楚,你喜欢的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还要管别人?”陆诏年很难描述梦魇带给人的感觉,几乎是摧毁性的。她简略为三个字:“你不懂。”“对!我不懂,”孟柔冷脸,“可你以为我看着你这个样子,就不难受吗?我不想你好吗?我最大程度照顾你的感受了,不知道你今天发哪门子疯。”“你以前对娄惜朝不是这个态度。”孟柔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你想说明什么?我想把你塞给某个男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爱恨情仇,可是你呢,只知道你的人生目标,是有多伟大?有什么乐趣啊!我不懂,明明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还要犹豫。短暂一生,说穿了又有几个人不经历失败呢,因为担忧结局而不去开始,太傻了。你宁愿承认你是傻瓜吗?”陆诏年想了好一会儿,说:“我不想辜负梦里的人,还有那个自己。”“陆诏年,你最好祈祷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看你这幅样子了。”孟柔去退房,发现陆闻恺已经埋单了,酒店派车送他去了机场。孟柔无语:“看吧,他连东西都全扔在这。”本来都是他临时买的,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陆诏年没说话,上了车。两个多小时,驱车至大理。丽江的乌云一路跟过来,天气阴沉。陆诏年见到了娄惜朝,他坐在一间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安静地读书。窗户花砖墙前,一个吉他手正在弹唱民谣。陆诏年感觉到时间无情的流逝,上一次在橱窗里看到小哥哥读书,是好久好久以前了。一百年里,大火烧了山林,白雪覆盖,枯木逢春,人间烟火。其实什么也没变。陆诏年转身,在人潮逆流中往前走。孟柔倚着车涂唇膏,偏头瞧见她,“嚯”了声,“娄惜朝呢?”陆诏年攥紧手心,嗓音微颤:“他不是。”孟柔起初先不上心,嚼着口香糖问:“你确定了?”陆诏年轻“嗯”了一声,拉开车门。孟柔慢腾腾上了车,看陆诏年失魂落魄的模样,狐疑地说:“你们说了什么?”“我没有见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那你怎么确定?”“感觉。”“你还有感觉啊,我以为你只懂逻辑呢。”孟柔轻飘飘地说。陆诏年没回应,孟柔正经了些:“什么感觉?”“孟柔,你听我说……”陆诏年声线有些颤抖。“我在听啊。”“我喜欢小哥哥,不止是对哥哥的喜欢。”车里有些寂然,好半晌,孟柔“哦”了一声。陆诏年忍着情绪,说:“没有什么未婚夫,那都是小哥哥跟人开玩笑的,只是后来有人当了真,告诉我了。小哥哥走后,我就一直幻想、幻想,他不是我的小哥哥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走,也就不会死。”“死的那一刻,我把小哥哥当作了未婚夫。”陆诏年的话像入水的烟尘,随着意念泯灭了。不知道为什么,孟柔完全能体会陆诏年的心境,好像曾经就在她身边,看着她一个人挣扎,到最后沉溺。“你是自杀的?”孟柔语气肯定。如果陆诏年要去死,孟柔没能拦下,会自责一辈子的。现实不会发生这种事,可孟柔却有种难以言说的愧疚之感。电话响了,娄惜朝打来的。陆诏年接起来,那边有人在唱民谣,他还坐在咖啡馆里。过了会儿他才出声:“小年,在听吗?”“嗯。”陆诏年应。“你不会来了,对吗?”“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你拿走了他的名字,我甚至都不敢再这样叫你。陆诏年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娄惜朝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了忙音。最后陆诏年和孟柔还是决定在大理住一晚,心绪不宁,开车不稳妥。古镇不大,她们却碰到娄惜朝,孟柔没有讥诮这是有缘无分,陆诏年心里知晓。第二天她们开车上环道,在苍山洱海边喝茶,拍了几张照片,便去昆明了。陆诏年觉得,至少她要整理好心绪,才能去面对埃德闻。可鬼使神差的,在红绿灯路口,陆诏年打开了和他的聊天框。稍微出神,屏幕上就出现了一行小字。她拍到了他的头像。对话框里安安静静的,他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