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霉才会信命。”“我认真的,我妈最近才跟我透露了一件事。当年他跟我爸离婚后,有人给她算八字,说她是二婚命,以后衣食无忧,还给她指点了助运的方位。我妈本来不信,后来遇到了我后爸,就在大师说那个方位!”孟柔让啰嗦一通,总结道,“有时候,人不得不信命啊。”“拢共几个方位,概率很高。”孟柔看着陆诏年,只觉朽木不可雕也:“你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像你们这种理工科生不对呀,你应该晓得,好多厉害的物理学家最后都研究神秘学去了!说明什么——”陆诏年接腔:“说明怀才不遇,只能寻求精神安慰。”孟柔翻了个白眼,倒在座椅上。“不过,比起付钱心理咨询,和算命师父聊天可能更有趣些。”孟柔捂住耳朵:“让我下车!我不陪你了!”这几天陆爸爸有点上火,陆妈妈煲了莲子薏米汤,让陆诏年给爸爸送去。孟柔闲来无事,想和陆诏年一块儿,陆诏年习惯了这位黏人大小姐,没拦着。陆诏年家住七星岗,楼下有家开了几十年仍不收锅底费的老火锅。陆妈妈早上把水果摊推出去,晚上摆在火锅店门口。下午妈妈不在,煲的汤寄放在火锅店里。陆诏年乖巧的招呼店里老板,说:“我妈让我来拿东西。”老板把包装好的保温盒给陆诏年,闲谈道:“给你们老汉儿送去呀。”陆诏年露出招牌甜笑,“是呀。”“好乖哦。”老板夸她懂事。陆诏年准备挥手道别,老板叫住她:“里面还装了你的中药,你妈叫我看着你喝完。”门外玩手机的孟柔一下笑出声。“我就知道”陆诏年咬咬牙,把保温壶里的中药端出来喝。陆妈妈虽没孟柔妈妈那么笃信,当年也找人给陆诏年看过八字。师父说陆诏年这名字不好,家里便改口叫陆小年。这中药也是陆妈妈专门打听来的名医开的,好中医会根据八字断病痛,说是坚持服药,就能治好陆诏年梦游的病症。在孝敬爸妈这方面,陆诏年观念传统。喝药这点小事不碍什么,陆诏年愿意哄妈妈安心。陆诏年抹了抹唇角,指使孟柔:“打车。”孟柔哀叹:“我真是出钱出力还不讨好!”“大小姐,是你要跟我一起才打车的,不然我坐轻轨了。”两个人吵吵起来,又笑开。车驶出渝中半岛,过鹅公岩大桥,在观音桥附近堵了会儿。粉色烟霞弥漫之际,她们抵达目的地江北机场。孟柔身上有打火机,陆诏年让她就在外面等。孟柔说:“一块钱的打火机丢了再买呗,我好久没看到叔叔了,去打个招呼。”“你是想听我爸夸你吧。”“是啊,陆爸爸可风趣了,不像你。”与陆诏年不同,孟柔擅长交际,面对长辈也能谈笑风生。遇到孟柔之前,陆诏年性格乖僻,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孟柔教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乖巧地笑就行了。陆诏年靠这一招行骗江湖,甚至招来不少桃花。陆爸爸今天在国际航站楼那边当值,陆诏年提前打过电话,过去的时候,正听见陆爸爸拉着刚下飞的几个空姐聊天。“爸爸!”陆诏年几步冲过去。“这我女儿。”陆爸爸对空姐们憨笑。空姐们不吝赞美,陆诏年一听语气就知道,爸爸又把她小时候的事情拿出讲了。小时候,陆诏年就生出对飞机特殊的好奇,每当上空有飞机飞过,就咋咋呼呼地拽住爸爸妈妈衣服说,看灰机!中学时,陆诏年想和孟柔一起参加夏令营,爸爸妈妈给陆诏年凑了钱。可一上飞机陆诏年就害怕,大闹着要下去,最后孟柔陪着陆诏年下了飞机。想起那个画面,孟柔只能用“性情大变”形容。孟柔叔叔亲自来接她,她委屈巴巴地哭了。陆爸爸送走空姐,揣着保温壶说:“请你们吃职工餐。”“我问问孟柔。”陆诏年转头,见孟柔一个人站在远处,不知看什么。等孟柔回过神,走过来,抓住陆诏年暗暗嚎叫:“我刚看见一个帅哥,天呐,好帅!”“”“真的呀,我的眼光还有差么!”孟柔给陆诏年看方才抓拍的照片,可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陆诏年竟一反常态地搭话:“哦,大夏天穿皮夹克骚包。”陆爸爸乐呵呵地招呼她俩:“走不走呀?吃饭去。”“今天食堂有什么啊?”孟柔一下就把皮夹克帅哥忘了。下扶梯时,陆诏年回过头去看,只见有几个匆匆的旅客。她不知不觉停下脚步,孟柔退回来拉她,“小年,小年,你看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