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姐姐会在家，程叶川嘴边一下浮起了惊喜又开心的微笑。姐姐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裙，身上系着一条格子围裙，头发温柔的绾在颈后，没有什么刻意的打扮，却看的他心下突然一酸。还好他一向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心里的情绪再翻涌，面上也还是那份淡淡神色，不会露出什么异样。程叶晚手里端着一个小碟子，顺着他身后望去，“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耿桓呢？”听姐姐突然问起耿桓，程叶川有些紧张，“为什么要突然问他，怎么了姐姐，他是不是…”“傻孩子，你别想太多，”程叶晚知道弟弟嘴上什么话都不愿意说，心思却比谁都细腻。她轻捏了下程叶川的小脸蛋，笑着说：“今天是耿桓十八岁的生日，他爸爸在外地出差回不来，我就给他亲手做了一桌饭，还特意准备了生日蛋糕。”程叶川只知道耿桓和他差不多大，不清楚原来这个看起来比他高了十几厘米的男孩，原来还比他小了快一年。“他说他晚自习以后有事，让司机带我一个人先回来。”耿桓每天行踪不定，程叶川只想离他越远越好。根本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他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但听到姐姐精心的准备，还是补充了一句：“明天我们学校要期末考试，他晚点应该会回来的。”“就要期末了，”程叶晚回忆似的想了些什么，把手上的盘子放下，搂着程叶川向沙发走去，“我们小叶子这么快就是高三生了。”程叶晚最近很忙，耿永德每次谈生意或者出席活动，都一定会带上她。仿佛她的存在是提升耿永德面子的一幅牌，让他说话都带了更多底气。每天无休止的应酬无疑是累的，但上流阶层的社交活动，还是深深勾着程叶晚的虚荣心。她选择穿戴了最奢侈的衣物珠宝，就甘心承受这些物件带来的重量。如果当年程叶晚没有选择高中辍学，现在的她，应该也是一名从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这么多年，耿永德身边的莺莺燕燕飞来飞去换过无数只，却只有程叶晚一个人，真正被他带进了公司。程叶晚没什么坏心思，但也会为了自己最在乎的弟弟考虑。她想在这个家彻底站稳脚跟，就要成为除了脸面以外，有更重要意义的存在。耿永德和她说过，他很喜欢程叶川。这个孩子一看就知道老实又认真，还想着他如果愿意，毕业以后进公司也能算个帮衬。耿家两代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不能栽到耿桓这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手里。不过这些话，程叶晚不会直接告诉程叶川。她了解自己的弟弟从小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只要靠自己努力能做到的事情，再累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姐姐最近太忙了，都没能好好陪你，”她靠在程叶川的肩膀上，依偎时的高度无比合适，才惊觉自己这个一直渴望快点长大的弟弟，真的是一个大男孩了。“等你放暑假了，想去哪里玩，我带你一起。”程叶晚满目幸福的回忆着，“我记得你小时候抱着一本杂志，跟我说想去云南看雪山，去北方滑雪，还想亲眼见到樱花…”以前还不懂事的时候，程叶川也会把心里这些小愿望不加保留的说出来。后来他渐渐懂得了自己的家庭有多么畸形，姐姐承受了多少辛苦，就再也不曾多提过一个要求。他抿了抿嘴角，低声说：“再等等。”“等什么，”程叶晚抬头望着程叶川，反倒像是靠在哥哥怀里的妹妹，“等你高考完吗？”“不是，”吊顶的水晶灯光洒落在程叶川脸上，从程叶晚的角度抬头看，刚好看见那双粲亮的眸子。她听见弟弟很坚定的声音，“等着我带你去。”姐姐的长发垂在胸前，柔顺的发丝上缠着一抹极其好闻的味道，程叶川把下巴贴了上去，俩人亲昵的靠在一起。耿桓一进门，入眼便是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程叶川成日对他木然又防备的脸上，笼着一层幸福的浅笑。程叶晚靠在他怀里放松的像个小女孩，不知听他说了什么，笑的一脸烂漫。这一幕看在耿桓眼底，没有半点温馨。在他的生命中，甚至早已忘却了温馨这个词是什么意义。也许他以前也曾真切的拥有过，但那些短暂的温存就如虚幻的泡影，每当他试图打开一点心房去触碰，换来的却只是顷刻间更无情的破碎。世上大抵没有人会拒绝温暖，只不过是更害怕失去罢了。“耿桓回来啦！”程叶晚没料到他会突然回来，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围裙，“我和叶川一直在等你回来，你在客厅稍微坐一会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