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烟烟却是浑身轻颤了下:
“他是圣上最宠爱的儿子!是你……是你动的手?”
萧京墨犹豫了许久都未再应。
宋烟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前半句“圣上最宠爱的儿子”有所后怕,还是不想回答是否是他动的手。
又一阵,萧京墨似乎累极,抱着她转身,斜斜躺落铺上。
他鞋靴未卸,只上半身躺于铺上,仍维持着自后抱着她的姿势。
许久,沉哑嗓音自她颈后响起:
“是我动的手。自他于梵龙山设伏要加害你那一刻,我便动了此念。后来,得知你因忧心自身安危而不肯应我婚事,我便下定了决心。但你全不必有负担,他有今日,全是因他自个儿的贪、狠、毒,他既如此待人,便早该做好遭反噬的准备。这反噬,即便不在今日、今次,亦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即便不是我给的,也会有他人给。”
“至于圣上,他为情所累已久。我与太子,已多次因顾虑他而放过老三。奈何他们谢家根本未曾见好就收,只会得寸进尺,怨不得谁。我此次在太秦峡所获之证,太子那头所获之证,足以定老三之罪了。”
可宋烟烟的心,始终吊在半空。
她两手无意识抓握起了他覆于她身侧的玄黑袍摆。
即便三皇子罪不可赦,即便罪证凿凿。
可他是皇子。
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受宠的皇子,真的因犯错直接被赐死的?
圣上一怒,或许令他就藩外放,再甚可能贬为庶人。
萧京墨不问而直取其命,极可能会要承担圣上的“怒”和“怨”。
萧京墨却似感知到了她的不安,以极低的话音,在她耳畔轻言:
“他罪涉谋逆,绝对不会为圣上所容,你不必为我忧思。”
宋烟烟闻言,两手稍松。
萧京墨见她不似方才那般紧张,一手探出,大掌包裹住了她小手。
宋烟烟诧异睁眸。
从来冬日都掌心热烫之人,今日竟令她觉了些微凉意。
可她并未发热,那便是他凉?
她又想起,方才见着的,他苍白的唇色和疲惫的面色。
“你是不是……”
宋烟烟欲问他一直未回的那个问题,欲问他是否负了伤,却被帐外元叶的唤声打断。
“主子,凌将军、段将军求见。”
元叶声音并不大,却足以叫帐内之人听得分明。
而后,宋烟烟便觉萧京墨在她颈后、耳侧又落下数吻,再交代了句:
“一切都结束了,好好休息。明日启程以后,怕是又要好一阵子奔波。”
话落,萧京墨似不舍般,缓缓撑起身子,向帐外行去。
宋烟烟撑着绵软的身子,于铺上翻身。
翻落之际,面朝帐帘,见着萧京墨挺拔身形方行至帐帘一步处。
他伸手掀帘的动作,似亦显了一丝迟缓。
“萧京墨!你这个骗子!”
这是宋烟烟第一次这般连名带姓地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