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小娘子,若是吵了架要离家出走,那不也得是气头上的行为吗?
自家大人和世子,不就中秋夜闹了场,如今都好了好几日了,她觉得二人甚比之前还甜蜜了许多,怎么好端端就要搬走了呢?
不,她现在想来,便是中秋夜那一场,也是世子一个人在闹……
她家大人,根本没有闹脾气啊!
“巧蝶,别慌。”
宋烟烟见巧蝶慌张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紧握于桌缘的手,
“怪我没同你说清。你当知,我领职于礼部,本与娘亲二人居于自家院中。前阵是因受伤被世子所救,故而便在这别院里治伤疗养。如今伤已渐愈,自该回归原本的生活轨迹。况且……”
况且,她与萧京墨,都还有许许多多,不得不为之事。
爹爹当年被害隐情尚未彻底查清,幕后之势勾连互缠亦仍猖獗。
各地佛事恐仍被有心人利用,巨贪并未尽除。
即便不为这些事虑,即便她可以暂时缓下手中礼部之职,可萧京墨不能,也不应该。
他自幼勤勉、严律,又于军中倾注多年心血,才有了如今。
她怎能看着他,为了她一人,便自沉溺于这一方小小院落。
他已予了她这般长久的,一个香甜的美梦。
足够了。
她抬眸望了眼窗扇,秋阳耀眼洒落。
梦,该醒了。
宋烟烟稍起身,将窗扇上一直未曾落下的窗栓,轻轻闭合。
“可是……世子他……”
巧蝶嘟囔了句。
世子他,定然舍不得自家大人吧。
宋烟烟自知,她所思虑,便是全然说予巧蝶,她亦并不会理解,便只再宽慰了声:
“他那头,我自会同他说。其实也无甚大的差别,左不过换个地方住,各自该有各自的事儿忙活。”
分明嘴上宽慰着巧蝶,可宋烟烟却觉喉间不知为何觉了些酸痛,眼眶亦隐隐烧灼着。
但终究扯起了抹笑,轻声道:
“你还没去过那个院子吧,你若去了,定也会欢喜的。”
“亦非今日便要搬了,你得空慢慢规整收拾便是。”
宋烟烟又安抚了巧蝶一句,便自取出一承了竹青色丝线的托盘,于桌案前忙碌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她手中丝线竟莫名模糊起来。
她眨了眨眼,以手背拭去眼角溢下的泪珠。
原是眸中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泪雾。
巧蝶见宋烟烟似心意已决,便磨磨蹭蹭挪至柜前,将萧京墨前几日遣人送来的夹绒团绣披风取出折迭。
可将将折妥披风,便听得院门外传来一陌生女子的吵嚷之声。
“王妃令我来探望,这是要递送的补品。”
陌生女声道。
“世子交代,除他允可之人,皆不得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