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之不敢再烦父亲,灰溜溜告退离开。
夜风忽急乌云遮月,一场风雨将至。
元侯府。
半支着的朱窗,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元晟身着雪缎寝衣,撩开青色的幔帐下了床榻。行到窗前,取下支窗棍关上了朱窗。
又折回床前,瞄了一眼睡得正沉的兰凝霜。随后熄了灯,蹑手蹑脚开了房门出去。
母亲过世,他以守丧为由搬到了书房暂居。不过是看风雨将来,好心入房为兰凝霜关窗。
他回了书房,轻车熟路到了江婉莹曾住过的耳房。
当日为了做江婉莹身染时疫的戏码,这耳房的东西早被烧得一干二净。
如今这耳房的摆设,是重新布置的。不过元晟命人,将一切布置的与从前一般无二。
元晟躺到短榻上,从枕下摸出那盒旧胭脂。握在手心里,痴痴端详了许久。
那日在纸马铺见过江婉莹之后,令他更是终日不得安寝。每每一闭眼,便想起幼时与江婉莹欢闹的过往。
江婉莹父母忌辰那日,他亦偷偷尾随去了坟前。
远远见她一面如止渴思梅,万绪千愁宛若罗网一般将他困住,勒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怨恨自己,当初为何着了兰凝霜的道。若是没有兰凝霜,母亲亦不会执拗犯下错事。
元晟将胭脂盒放置鼻尖,深深嗅了几下。若有似无的玫瑰香,使他一脸迷醉。
雨珠铺天盖地落下,电闪雷鸣风声大作。
朝华宫寝殿的房檐下,一名守夜的宫女被雷声惊醒。往门口挪了挪,躲避飞溅的雨水。
寝殿内,江婉莹亦被雨声吵醒。
她揪紧锦衾,独自一人听雨难眠。
萧景飏想要夜宿在此,被她软磨硬泡赶回了勤政殿。
尽管有萧景飏的承诺,她亦不敢掉以轻心。好不容易不愁吃喝,独居一宫主位。她可不愿因为萧景飏,成为其他娘娘的眼中钉。
殿中的蜡烛燃尽,登时一片灰暗。
雷电忽闪忽明,殿内随之乍亮乍暗。
殿门突然被人推开,疾风闯入掀起幔帐一角。
一双乌皮长靴渐行渐近,靠近床榻前。
江婉莹看不清来人,略有惶恐喊道:“来人啊!”
殿外无人应声,江婉莹惊坐起身隔着幔帐死盯着贴近的黑影。
“可是被雷声吵醒的?”
温柔低语传来,竟是萧景飏。
江婉莹松了一口气,既感动萧景飏深夜冒雨而来。又觉得对方太过胡闹,这般巴巴赶来,若淋雨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萧景飏脱了长靴,宽下淋湿肩头的外衫。撩开幔帐上了床榻,伸手便将人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