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被人狠攥住,身体开始不自觉发颤。她小时候被打的多,已经形成自然反应,每当极度害怕或者难过时身体会不自觉哆嗦。萧奕寒心疼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我在。”她的神经猛地颤抖,猝然回头看他,有什么破土而出,这样的话,这样的声调,太熟悉。她几乎肯定他就是那个人,可是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她闭上眼,身子逐渐止住颤抖,在睁眼时眼里平静得厉害,可还是止不住暗藏的忐忑。等马梅发表完一长串的话,她说:“我妈去世时留了一套房子给我,小姨不是已经把房子卖了吗?怎么?现在还要问我要钱?”房子是大姨和姨夫的婚房,大姨和姨夫意外去世房子到了马梅手里,没几年父亲染上毒瘾,房子被他偷偷买了。她不怒反笑,笑得阴森恐怖,如同鬼魅。好的坏的都得笑,越是难堪,越是可怜,越要笑得肆意,只有你笑了想看你笑话的人才不会得逞。马梅着急看赵正义。赵正义显然是信了,正沉着脸看她,冷得厉害,她想解释又无从解释。搅和了赵家的水,亦暖像个胜利者含笑退场。萧奕寒一直搂着她,现在是夏天,她的身子是冰的,隔着衣服有冷气外溢,她的身体一直在小幅度发颤。萧奕寒心疼极了,他恨不得不顾一切报复赵家,报复那些伤害她的人,可他尚有理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知道想做的事要做到万全之策,做到不留祸患。在等等,让他们且高兴一段时日,等他们飞得够高再摔下来才会真真切切体会叫痛彻心扉,生不如死……往前看?你让我怎么往前……他们还没上车赵胜男追了下来,她说:“小暖,你今天不该说那样的话,也不该挑拨我爸和马姨的关系,你知道的马姨是为了你好。”亦暖没力气说话,萧奕寒接过话茬,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暖暖没有父母,这些年她读书全靠自己半工半读,她的彩礼为什么要给小姨,再者,母亲的房子已经被她卖了,怎么,还不够?”咄咄逼人的话萧奕寒很少说,这一次说的不留余地。赵胜男无理可辩,只无奈叹了口长气,她想不清事情为什么会成这样。昨天马梅还对她说希望亦暖能回来,今天却成了一盘死棋。马梅自己下毁的棋局。她依稀间记着小时候转眼便能看见亦暖痴痴望着马梅背影的可怜样,如今,她对马梅只有冷淡,比外人还要冷上几分,大概是真的死了心……这个夏天很热,光是站着人已经出了一身汗,心里头被燥热的空气影响,窒闷得厉害。她问亦暖,“我们单独说几句可以吗?”萧奕寒在赵家时的冷冽消了些许,他知道赵家只有这个人和最小的弟弟对他的暖暖有几分真心。亦暖拉了拉他。他低头对上她干干的眼睛,他的唇没有预兆落在她眼睛上,额头上,她的眼睛颤动得厉害,心跳乱了节奏。“去车里谈。”他说。她们进了车里,他把空调调到适合的温度,像个尽忠职守的守卫守在车门外。“柳玉兰当上了教务主任。”赵胜男开门见山的说。对柳玉兰,以前她有多尊敬,现在就有多厌恶。刚才萧奕寒说了她只有五分钟,她讨厌萧奕寒的专制,霸道。但亦暖没反对,她只得遵守。“我知道。”亦暖坐在车窗边,侧头看穿窗外。萧奕寒直挺挺站在外面,像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墙,为她挡住外面风风雨雨。“戴欣蕊父亲最近高升成g市市委书记,邹可馨今年大学毕业,在青禾中学实习,范红艳今年毕业保送国外传媒大学,戴佩然订了婚,对方是个兵二代。”赵胜男大概说了这几家人的近况,她有一点没告诉亦暖,本来以邹可馨的能力是不可能进青禾中学的,一个月前,不知是谁改了本来的入选名单,这才有了她,还有戴欣蕊父亲也是一个月前才升的市委书记。亦暖没说话,手捏的生紧,用了全身力气克制着情绪。凭什么那些做尽坏事的人永远高枕无忧,受老天眷顾,受害者却要活在阴影里受人诟病?亦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总喜欢让幸运的人一直幸运,不幸的人一直不幸,明明从来没做错什么,可偏偏,从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苦难都往她身上倒。车里静默半分钟,赵胜男斟酌着,诚恳说:“小暖,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些,同样没办法狡辩这些年赵家和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但马姨也有她的难处,你……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些,不要总往回看,你要学会向前看,已经发生的事谁都没办法改变,我们不能被过往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