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琅易呛得几声轻咳,好几个小时没开口了,嗓音喑哑道:“哭够了吗?我这还好好的,你就想胳膊肘子往外拐,另找后路了?”
唐鹭听到男人熟悉的醋味揶揄,蓦地抬起头。然后便看到余琅易睁开的眼皮,有点点肿,使得他凤眸看起来小了些,可瞳孔明亮绽光,分明还是无碍的。
唐鹭眼旁还挂着花,顿时诧然一喜道:“余琅易,你没事?”
只看得人心温柔。余琅易拂开她的头发丝——暗示他的眼泪是因为她头发而痒出来的,不是真哭。男儿顶天立地,有泪不轻弹。
继而单挑眉峰,其实伤口还在嘶嘶抽搐,掌心被破绽的肉带着毒液,亦是钻心的痛,但不愿她担忧。只淡漠磨着唇齿道:“老子防弹衣是白穿的?快给我倒杯水,大半晚没喝过,口渴得厉害。”
“啪”,那英隽脸庞却被唐鹭惯性轻轻拍了一掌,唐鹭恼怒得憋红了眼:“余,朗,易,你……骗我难过得这样,哄我哭是很好玩的吗?”嘴上凶着,可心里到底是舒了口气,就很委屈很委屈。
余琅易刺辣一痛,虚虚地看她:“哪句哄你了,你一进来就压着我哭,我受了刀伤和毒动不了,不是只能由着你先把话说完?这他吗煽我脸煽出习惯来了,刚才还说的好好待我,和我白头到老,转身就被狗吃了?”
结果话音未落,另一边又被轻轻煽了一下。唐鹭恼火说:“就是给狗吃了,你就是那条可恶的大狼狗。”说完,却忘记了周边有人,抱住脸颊亲了一口。
虽然煽,可一点不痛,虽一脸恼怒,却分明眉梢绽开暖色。她就是爱他啊,咋整。不晓得为何,是否因为刚经历过的这些,他竟还觉得柔情。
余琅易做着一副冷郁面孔,睨了睨床边的小崔,示意:这是随便谁人能看的?
小崔不禁唏嘘地侧过身去,看外面的窗户。
在小崔的心里,琅总是何等英冷傲漠的存在,他气宇高华,办事果决,浑不拖泥带水,每每总有一尊叫人臣服的凛冽气势。可没想到,琅总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原是个卑微顺服的地位。
做饭、洗衣服、认错,这,也太……太反差感了。
“咳。”余琅易清嗓子。
小崔连看窗外也不行,只得往门外移。
门外却传来声音道:“别赶了,我们也都看到了。”
抬眼望过去,却是周太在说话。门外亦不止一个人,已站着余家的一群人。
自接到小崔打来的消息,周太便招呼余笙和他兄长砚戦、梁茴小两口,坐私人飞机飞G市来。三个孩子说想去看叔叔,周太便也给一并捞上了。
在唐鹭打余琅易两瓜子的时候,他们早站在门外听着了。
罢,余琅易脸丢光了,以后别搁这装什么天不怕地不怕人设,他就一代新的妻管严。
虽然二弟受伤让人担忧,但单论这件事,兄长周砚戦很有戏谑的成分,丝毫不表示同情。以往只被余琅易损怕老婆,事实他和梁茴可是夫妻相敬如宾,平日都没红过脸,可比余琅易这地位高多了。
周太也没同情心,实在是琅易小子自幼冷郁无温度,算计人的把戏倒不少。而且鹭鹭这丫头,先前在自己面前说得决绝,刚才的一番话,却听得周太都动容了,赤果果就是真心实意呐。
虽然周太对余笙,最严重也是跪搓衣板,脸可没舍得煽过。可余琅易这种性情,找个人治治也好。
唐鹭被这一声惊得,也连忙抬起头来,这便看见门口站着余琅易的父母亲,哥嫂,还有三个可爱活泼的小朋友。一家子的高颜值,且透着和乐暖和的气氛,让人莫名便喜欢。
“周太……”唐鹭嗫嚅。更添了羞窘,一下子见这么多人,还打过余琅易的脸。
周太怕又激恼她的犟性子,连忙打断,佯冷实宠地说:“一家人都见过了,还叫周太,不懂礼貌哦,以后改叫叔叔阿姨,还有大哥大嫂。你们先聊,我们楼下坐着等。”
一时门被掩上,余琅易费力绽出笑颜,睨着唐鹭道:“别哭了,现在大伙儿都见过,都晓得哥被你驯服。过来我抱抱。直哭,哭得老子一会伤口疼,一会心碎掉的疼。是我不对,以后我才更需要好好弥补你。”
唐鹭听他说穿了防弹衣,没被打中,便掀开他的被单往里看。胸口果然是好的,腰腹依然健悍硬实,只有右手上缠着厚重绷带,鲜红的血迹依稀渗透,其余并无大碍。
她的眼泪又扑簌簌湿漉,问说:“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