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池塘。黎昼被自己想到的这个莫名其妙的比喻逗笑了,这诡异的笑容配上她小臂上的鲜血,如同恐怖电影中的画面一般。
房间里没有包扎用的东西,血也还在一直从体内流出。黎昼借着这微乎其微的痛感站起身,怀疑自己的痛觉神经是不是死绝了。
她刚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在不让裴聿珩注意到这伤口的情况下正常地走出,就听到从门口传来的敲门声:“黎昼?”
黎昼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向后一仰,靠坐在床头柜上。她将壁灯关上,屋内再次恢复了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以现在的样子面对裴聿珩。
于是,她没作声。
下一秒,门口就传来钥匙的金属碰撞声。
一线亮光从缝隙处照进来,裴聿珩站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黎昼:“!”
是她的错。
她忘记把门口钥匙架上的卧室钥匙拿下来了。
“无意打扰,黎同学。”裴聿珩道,“只是你这个‘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我却自始至终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你家隔音还挺不错。”
听声音,他心情不是很好。
裴聿珩的目光停留在她仍然在不断流出新鲜血液的小臂:“刚弄的?”
黎昼没敢看他的眼睛,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裴聿珩没说话,拽着她的右手走出卧室,低声问她:“家里有纱布吗?创口贴一类的可能不够用。”
她愣住了。
“其实不用。刀片是新拆的,不会有破伤风;伤口虽然深,但是其实挺细一条的,只要动作幅度不大就不会绽开。”
“止血的话它一会就不流啦。你要相信人体血小板的能力啊裴老师。”
黎昼勉强调整出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抬头看裴聿珩。
他被无语笑了:“你还挺了解自己。”
黎昼轻轻挣开他的手,自顾自地走到洗手台前,开始清洗手臂上的血迹。果然,在她和裴聿珩说这两句话的时间里,人体内的thromboplastin,platelet,和生成的thrombin就已经发挥了它们应有的作用——她在提前预习alevel生物。
将手上残留的水滴用洗脸巾擦去后,她转身。裴聿珩正斜倚着门框等她,见黎昼处理完毕,他抓着她左手检查了一番。
如她说的那般,确实还可以,现在只是不时向外渗出丝丝缕缕的鲜红液体,沿着皮肤纹理向四周晕染开来。
“其实还挺有美感的,对吧?”
黎昼被他看的有些尴尬,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裴聿珩不置可否,将她拉到沙发上。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说话-
“因为什么?不愿意的话可以不说。”
黎昼没看他,垂着眼轻声道:“客厅顶灯可以关一下吗有些刺眼,挺不舒服的。”
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将顶灯开关按下,只留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裴聿珩重新坐到她身边,把人揽入怀中,等待着她的回答。
“难受啊。真的很难受呢。”
她声音控制在裴聿珩堪堪可以听见的地步。
“别问为什么难受了裴老师,双相郁期躯体化,挺难熬的。”黎昼苦笑,“这我控制不了,看见自己流血会相对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