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向爹爹的滴血大刀。
还有揪起自己后衣颈的恶意。
安安噌然冲出,钻入宝知与邵衍身形之间的空隙,两手紧紧抓住爹娘垂下的衣袍。
“来,”宝知弯腰将安安抱到怀中,丝毫不在意裙袍是否因此而褶皱:“不必怕,是主人家来接客。”
邵衍摸了摸儿子的后脑,转身快步进屋熄灭了唯一的光源,随后同妻一道沉默地登上牛车。
天色尚早,一路只闻偶然出现的人家中高亢的鸡鸣。
牛车四面垂下厚厚的皮料,内里更是奢侈地缝上一层狐绒,二人跪坐于软垫上,不得半些颠簸。
邵衍一入内便闻见一股幽幽的兰草香气,萦绕于周身,仿佛置身于岸芷汀兰之中。
在一片昏暗中,他往宝知的方向徐徐伸出手,才探几寸,便被妻温热的手心包裹住几指。
邵衍浑身一颤,指关节微微一拱,同宝知十指相扣。
触目延维内缄默许久,邵衍松了几分力,顺势抽出手,反手托在宝知手背上,微侧过身,另一手探出食指中指作笔,在妻柔软的掌心落下几笔。
点。
一撇。
长横一撇。
宝知默然片刻,摊开的手心捉住男人修长的指节,轻轻晃了晃。
夫妻二人眉眼官司还未来回,俯在宝知膝上小睡一会的安安醒来,童声糯糯:“我们到了吗?”
厚帘外传来声响。
“回小郎君的话,约莫还有半盏茶的光景。”
邵衍伸手将儿子抱入怀中:“再睡一会吧,待到了爹爹再叫醒你。”
宝知也软软地依偎在其右肩。
如此一方昏暗的天地好似一处洞穴,他体内的原始基因在如此情景下被无端唤醒,他的女人,他的子嗣都需要他的庇佑。
没有什么可怕的。
正如宝知所说——只要他们在一起。
半盏茶时光匆匆而逝,外头有人道:“邵郎君,梁县主到。”
安安早在通报声中醒来,惴惴不安地盯着布帘底下透出的一线亮光。
“怕什么,万事有阿娘。”宝知轻轻道,如在江越那时,哄着非要同她一道出门的安安,在他头顶的发旋处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随后她趁安安不注意,飞速在邵衍唇上轻柔一印。
邵衍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妻一幅轻松的模样道:“不必担心,宝姐姐会保护你的。”
“啊呵哈哈……”他着实被安慰到了,心中也好受许多。
正是,不过是拜访一趟罢了,又非一家人手牵手赴死。
门口早已候了管事小厮之流,皆着宽袖直裾,脸上擦了层薄粉,显得唇红眉黛。
站在最前的男子衣色花纹彼之旁人更精巧特殊,
他年纪较长,盖是不惑之年,面容秀美,青须修剪得清爽而得体。
只见其长冠前倾,垂袖交叉于眉宇,弓身道:“郑门男使鵷雏奉主君之命恭迎郎君、县主、小郎君。”
身后岚衣男子们一道行礼。
邵衍同宝知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