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留白此时装出受了内伤的架势,自然也是不敢逗留的模样,一扯上官昭仪的衣袖,两个人朝着河面上的小竹筏跑了过去。
这小竹筏原本就是这边渔民收网时所用,不怎么讲究,一头都埋在水中,顾留白和上官昭仪一跳上去,顾留白故意踏向一边,这竹筏子晃了晃,差点直接翻在水中。
顾留白手忙脚乱的拿着竹竿捅入水中,小竹筏又在水中转了个圈,这才离开岸边,朝着河中荡去。
一看这拙劣的撑船技术,宋金蕖顿时忍不住笑了,“小周妹子,看样子他们跑不掉。”
周天霞心中得意,面上却没一点表露。
她只是不动声色的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顿时几支磷火箭冲上天空,落向江面。
齐雪崖原本还在朝着她和宋金蕖等人怒目而视,此时这磷火箭一落向江面,他看到江上有几条小船正飞快的破浪而来,他便顿时心生歉意,不由自主的对着周天霞微躬身行了一礼。
周天霞心中十分受用,她不动声色的颔首回了一礼,到了齐雪崖身后不远处下马时,那快船已经接近她们这边的河岸。
那快船之上有一人哈哈大笑,道:“周将军,老宋,那两小子跑不了的,哪怕跳河里头,我们都能把他们捞出来。”
宋金蕖一愣,“是卢晨行你这狗日的啊,你他娘的还欠我两顿酒钱呢。”
周天霞低声骂了一句,“别扯废话,上船。”
宋金蕖点头,跟着周天霞往河边掠去,蒋沉灵始终不动声色的跟在他的右侧,结果宋金蕖看到齐雪崖跟上来不说,那痛得满头大汗的焦仲也跟了上来。
他便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焦仲兄弟,人足够多了,你这手伤成这样,暂时弹不了琴,下面歇歇就行了。”
焦仲报仇心切,瞬间怒道,“我单手也能弹!”
说完他硬是右手伤手托着古琴,左手当当当弹了三声。
“行行行,焦仲兄弟你跟着,我不是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你伤势。”宋金蕖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焦仲却是反而抢到了他的前面,要抢着登船。
宋金蕖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老子再关心你老子就是贱狗。
这几条快船上为首的一名男子身穿蓑衣,身材高大,手持着一柄陌刀,他浓眉大眼,冲着宋金蕖直笑。
这人是宋金蕖的同乡卢晨行,真气修为虽然不高,五品巅峰,还不到六品,但这人天生神力,自幼就练习各种重兵器,尉迟典军中和他差不多修为,同样使重兵器的将领,却一个都打不赢他。
他已经让一些军士下船,让出了位置,看着宋金蕖如此吃瘪,他反而幸灾乐祸,故意对着焦仲说道,“焦兄放心,你看看那两人现在还在河面上打转呢,说不定我们过去慢点,他们反而落水,喝水都喝饱了。”
焦仲顺着他所指的方位望去,果然见到那小竹筏虽然已经到了大河中央,但那一男一女见到他们居然有船,明显心慌了,那竹竿子又不够长,捅不到河底,在水里一阵划拉,那竹筏子就在河里打转。
看着那一对男女手忙脚乱,甚至还在相互指责的样子,焦仲瞬间就乐了,他忍不住就想抚琴,抚琴也是习惯了右手,这一高兴,下意识就是左手一托,右手一扒拉,结果这几根琴弦将他的断指碰得如同风中的蒿草般摇摆,一股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直接喊出一句我的娘。
周天霞却是沉声喝道,“不得大意,赶快追上去将他们截住,我们有船,他们在别处未必没有接应。”
卢晨行不敢怠慢,催促军士奋力划桨,连带他在内,一共六名修行者,分乘三条快船,追向那条竹筏。
那竹筏转了有十来个圈,见快船追来,那年轻男子索性连手中的竹竿子都丢了,伏在竹筏一头,双手不停拨水,这才让竹筏在水中恢复行走。
眼见这些快船的速度远超自己身下的竹筏,这年轻男子觉得水路走不通,又奋力朝着对岸划去。
岸上的骑军见这一对男女犹如丧家之犬,都忍不住发出嘲笑声。
竹筏朝着对岸渐去渐远,这边的骑军看不太仔细,只看到三条快船已经快要追上那竹筏。
夜色深沉,河上水雾升腾,宋金蕖眯着眼睛看着对岸,他所修法门特别,目力超群,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小周妹子,对面似乎没人。”
周天霞沉声道,“夜长梦多,不要给他们有登岸的机会,你可以出手了。”
宋金蕖还未应声,竹筏上箭鸣声已然响起,却是那麻子脸姑娘反而先声夺人,一箭射向宋金蕖的面门。
宋金蕖哈哈一笑,一侧头,一拍,正拍中箭羽,这箭矢歪斜着坠入水中,水声还未响起,他却已经闪电般拉弓,施射,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