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翻了些话本子,某一本里,张生对李娘求而不得,便将人约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言骗李娘喝了一杯,结果酒中有春药,李娘便失身于他。”檀韫说。
“我没看过,”傅濯枝好奇,“结局如何?”
檀韫说:“李娘爹娘得知此事,心想事无转圜,两家又门当户对,不如促成姻缘,既托付了女儿,又能结亲攀网。李娘嫁入张家,张生心存愧疚,百般呵护讨好,不过半年又纳了妾室,李娘依旧郁郁寡欢,第二年便香消玉殒。”
“把我比作张生,你来做李娘,你当如何?”傅濯枝说。
“先阉后杀。”檀韫认真地说。
傅濯枝想捏檀韫的脸,强忍住了,笑着说:“我以为你会把我扔进虎狼堆里,”语气变得可怜又害怕,“让它们玩儿我。”
檀韫想起来一茬,一边挑杨梅一边问:“你去过‘醉生梦死’雀笼吗?”
“去过。”傅濯枝说。
“那你一定看过雀笼里的表演,我把你扔那里头去,”檀韫想起前段时间见识过的那一幕,特意强调说,“你做挨鞭子的那个。”
傅濯枝谴责道:“蛇蝎心肠。”
“所以不要给我下药,”檀韫叮嘱道,“记得买味道最好的金丹酽,我是第一次尝。”
傅濯枝说记住了,又问:“还要往前走吗?”
“今日就到这里吧,”檀韫稍顿,“我若回去得太晚,不知该如何跟陛下解释。”
傅濯枝笑得很真心,“你在故意激怒我吗?”
“我只是提起陛下,你就要动怒,那你怎么还没被气死呀?”檀韫真心疑惑了。
檀韫天真的表情如此可爱,又可恨,傅濯枝想爱惜它,又想撕碎它,“我也不知道啊,”他认真地思索了一瞬,猜测道,“或许是祸害遗千年。”
“可是我活不到千年,你再不快些,就见不到我了。”檀韫提醒。
傅濯枝一顿,“我以为你今日这样顺从,是愿意成全我的神秘。”
“我的成全是有时限的。”檀韫让对方捧手,把剩下的杨梅放在对方掌心,目光隔着发带落在对方脸上,“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好明显的陷阱,傅濯枝想。
“好。”他说。
“近来我遇见一个怪人,第一次相见时他在橘东街绑架了我,第二次相见时我在宝慈禅寺咬了他一口,第三次相见时他在捧霞山给我摘了很甜的杨梅。”檀韫松开手,轻轻握住对方僵硬的手腕,语气温和而危险,“我们以端午为时限,你帮我查出他的身份,把他的名字塞进驱邪除秽的香囊里送给我,好不好?”
这个人太坏了,傅濯枝简直想咬死他,就从那张可恨的嘴巴开始。
出门前吃的药好像要失效了,嗡嗡的叫声开始充斥在脑袋里,傅濯枝感觉自己的牙齿有些发酸,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住想向檀韫亮出獠牙的欲望。他听见自己说话了,语气分外温柔,“我说他是谁,你就认他是谁?”
“是,”檀韫微微仰头“瞧”着比自己高大的人,像哄孩子那样,“我很信任你。”
傅濯枝垂眼凝视着这张可恶的脸,“你会把他怎么样?”
那张脸闻言变成思忖的模样,然后檀韫撑着他的手腕稍稍凑近,仰头,那张唇带着甜蜜的果汁味,堪堪停在他的下巴边,“你猜。”
傅濯枝绷着的弦断了,他主动踏入了檀韫的陷阱,被动接受了这一份威逼利诱。
不论毒酒还是蜜果,都是给他的,只能他来尝。
“好,”傅濯枝认罪了,“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