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辆警车停在了他身边,似乎有人将他扶了起来。方必成立刻咬住舌头,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伸手指着周如曜离去的方向,“他们——抢劫——那里!”既然怎么样都是死,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他们拉下水。这么想着时,他却听身旁那名警员语气十分公式化地道:“方必成是吧?我们怀疑你和一起倒卖文物有关系,不好意思,你可能需要跟我们走一趟。”方必成脑中响起一声惊雷,他诧然地看向穿着清一色黑色制服的他们。几乎一瞬间,方必成理解了一切。他被铺天盖地的绝望淹没,再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李寒山准备离开酒店时,正好碰上准备乘电梯的周如曜。他衣服湿漉漉的,心情颇好的样子,拄着长柄伞跟拄着拐杖似的。李寒山蹙眉,“你没打伞吗,地上一滩水。”“吃火锅吃得热死了,淋雨凉爽一下。”周如曜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少年的浪漫。”李寒山面不改色,“希望你的浪漫不要成为感冒传染的源头。”他下了电梯,正准备走,却意识到什么回头瞥了眼周如曜。电梯门已经快合上了,周如曜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两手拄着伞身子晃来晃去。黑色的长柄伞直直杵在地面上,洇出深深浅浅的红褐色水痕。周如曜有些莫名,笑嘻嘻道:“怎么了?你不会后悔吃火锅没带你吧?”李寒山挑眉,“没事,只是觉得火锅油烟大,你身上味道太重了。”周如曜耸肩。“叮——”电梯门于此刻彻底合拢。李寒山走出酒店,车已停好,一人在旁打着伞。他躬身进入后座。一人恭敬地将文件递给他,“笔录。”李寒山翻阅了下,“差不多了。”那人又道:“这边起诉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包括录像和证人。除此之外——”李寒山看向他。他有些迟疑地道:“他还说,他知道肯定是您,希望您能高抬贵手,他可以用一个顾之行的秘密和你达成交易。他还说,你们即便是兄弟情深,顾之行也有很多事瞒着你。”细雨敲窗,是很适合睡觉的时候。这是顾之行这种作息混乱的人喜欢说的话。李寒山向来不懂人为何要浪费时间于多余的睡眠上,他觉得这时间足以他解决很多问题,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看书,比如做题,再比如运动亦或者是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文件。但现在,他居然好像真的有些困了。李寒山少有的放松了向来端正的坐姿,靠在车椅上,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儿。对面的人不敢多说,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回答。许久,李寒山温和带笑的声音响起,语气带了几分疑惑。“你觉得,不对等的双方,哪一方有资格提交易?”“……好的,我知道了。”“告诉他,秘密,不值钱。”“什么,方必成进去了?!”“嗯,那个铜镜似乎还是有些来头的。”“他进去了岂不是算是被保护起来了?”顾之行有些遗憾地切下一块牛排。李寒山笑了下,显出了几分疑惑,“你这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当然是电影。”周如曜一口咽下一块肉,姿态潇洒地指点江山,“从我们看的电影来说,监狱才是最安全的吧,我看所有身怀秘密或者被追杀的特工都喜欢故意犯事儿去蹲局子,还有那些古惑仔老大也是。”顾之行深沉地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做好人。”周如曜:“那你去和警察说啊,看他们让不让你做好人。”李寒山习惯了他们对话的跳脱,轻松地移开了话题,看向顾之行,“你昨天几点回来的?”“在关明月那里折腾了挺久,好像是两三点吧。”顾之行揉了揉眼睛,又道:“怎么了,查岗是吧。”李寒山捏着餐刀的手跳了下,“用词可以不准确,但不可以邪门歪道。”“就是就是。”周如曜重重点头,“用查房这个词显得李寒山像个小娇妻。”李寒山的食指又是一跳,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如曜。周如曜无辜地眨了眨眼,连忙不补救,“没事没事,谁不想当小娇妻呢?”他说着,挽住顾之行的手臂,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老公,你昨晚干嘛去了啊。”李寒山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朝着周如曜伸手,“笔记本给我看下,我有些好奇方必成故事的走向了。”“哦你等等。”周如曜松开挽着顾之行的手,开始在身上翻找,“喏,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