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杀猪人家,又瞅着猪头不是很大,脸肉不算太肥,眼儿热,也一并给要了。
他篮子就教猪大肠和腰子给装了个满,一只手还得拎个猪头。
这猪头肉不见得多,可含着骨头,怪是压秤,从猪头顶上穿的一根棕叶子将他的手勒得发白。
重得他走几步路就得歇上会儿。
好在是半道上撞见去枣儿坝那头给新地泼肥的田恳回来。
“怎拿了恁多,快教俺来提!”
田恳赶紧将篮子和猪头一并接了去。
萧元宝松了口气,双手可算得了松快。
他揩了揩额头的虚汗,道:“吴家杀了猪,趁着新鲜就多捡些。”
萧元宝说道:“今儿把猪头肉从骨头上理下来,慢火闷卤上一锅子。”
“老师与了我一碗卤引,香得很,到时候添在新卤里头,保管把猪脸肉卤得软弹酱香。”
田恳光是听萧元宝说便忍不得咽口水了。
他来萧家里,知晓这是农户人家,萧老爷还教熊瞎子给打了,心想日子不会好过。
但他要得不多,一日里能得上两餐粥水吃就知足了,他年纪轻,吃得少也有力气做活儿。
不想萧家的伙食却远比他想的开得好。
顿顿米面粳米饭不说,隔三差五就能吃肉。
且萧小哥儿恁大点,手艺却了不得,能炒能炖的,拌个素胡瓜也都好吃送饭得很。
做起肉来,他在鸡棚子里头扫鸡屎都能闻着香。
萧家瞧着不见家底,可时有乡邻捎送东西上门。
今儿方家的鸡卵,明儿蒋家的一方肉,后日连里正家都拿些瓜果饼茶来。
他心中想自己当真是好运气,遇了好人家了。
这般人家上,还叫他一并上桌子吃饭,和和睦睦的,跟他以前在家乡自屋里似的,教他心里有股子安稳。
干起活儿来,更是卖力气。
萧元宝歇了手,见着田耕还担着桶,道:“田哥篮子与我吧,我拿得动。”
田耕摇了摇头:“这点儿俺都拿得下,不如一担粪水重咧。”
萧元宝扬起下巴,眼睛弯弯:
“田哥麻利,勤快,哥哥和爹爹都止不住夸你。你瞧你来了家里,屋子院儿都教你打扫得干干净净,柴火都码了一个屋檐。”
“家里的地也翻得松细,不嫌远一担一担的挑粪去泼,来年咱家里的庄稼定然长得好。”
自打有了田恳,萧元宝觉得自己的活儿都少了好多。
虽他除却每日做饭外,也不过是洗洗衣裳,喂鸡鸭,扫扫院子这般活儿,可田恳一来,这些散活儿都教他包揽了去。
田恳嗐了一声:“俺来,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远没有以前在村子上受累咧!”
“俺们田家是外乡户,辗转落在了氺乡,只能赁人家的田地种。家里人头人口少,也养不起甚么牲口,肥也不多,但俺和爹都会种地,这般下秋收旱地水田的收成都能比别家的强不少咧。”
“只是赁旁人的地,还得再缴地租和粮食,又再缴纳了朝廷的赋税,剩到手头的只够吃饱。本是一年年下来,手头上攒了几贯钱,都预备自买田地了,谁晓得却遭了这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