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更天,送亲的嬷嬷便会来给阿弗梳妆打扮。一更天,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摸进了她的闺房。阿弗根本没睡熟,立时便坐起身来。阿弗问,“是谁?”那人声音娇细,“你知道。”那黑影穿着夜行服,全身都是黑的。但瞧着那身段,又明显是个窈窕的女子。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没敢点灯。阿弗今生还是脱身[]月冷星寒,马车快速驶离京郊。阿弗掀开帘幕,窥着夜空中微亮的星星,手指暗暗掐算着时辰。假死药生效很快,一旦服下去,半炷香的时间就会呼吸停滞、全身冰冷,与死人无异。若想要再活过来,须得五日之内再服此药,过了此期假死便成了真死。沈娴以前害过她,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她多留个心眼,把沈家给的假死药偷偷换成了辅国公府的蜜糖粉。……但愿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从京郊到第二个驿站用了两三个时辰,天色蒙蒙亮了。果见车夫掀开轿帘,鬼鬼祟祟地朝阿弗望了一眼。她闭着眼睛,靠在车棚上,装睡。阿弗心里很紧张。这种程度的掩饰,呼吸尚可假装屏住,可体温是藏不住的。只要车夫上前来探一探,一切就都露馅了。好在那车夫是个没什么心思的粗人,见她闭着眼睛死气沉沉的,便信以为真,呼唤了小厮,低声道,“……去,禀告小姐,事情办好了。”阿弗借着车夫换马的机会睁开眼睛,瞥见外界的景色已十分陌生,想来已经脱离了京城的范围了。她心念一动。银钱,身契,食物,水,都在她手上。此时再不分道扬镳,更待何时?消息很快送去了沈府。沈夫人和沈婵一整宿都没睡。成败在此一举,能不能一箭双雕也就看这几个时辰了。沈娴听说阿弗吃了假死药已经死过去了,不禁轻轻吐出口气。沈夫人却疑心,“你是亲眼看那女子吃下去的?”小厮点头。沈夫人又问,“可试了那女子的吐纳和体温?”小厮为难,“那倒没有……”“废物。”沈夫人怒着喝了一声,“之前明明叮嘱过你们的!速速回去!”沈娴攥着拳头,“母亲,您放心,那女子蠢得很,是不会看出来的。”“万事无绝对。”沈夫人沉声说,“老爷也吩咐了,这件事一旦被发现就是欺上的大罪,要做,就要做的干干净净,不能留一点点的后患。”自从上次太子退了沈府的婚后,沈家就和东宫若有若无地结了怨,沈府也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堂堂将门千金被一个卑贱的外室给踩在了脚下,叫沈府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更可怕的是,与东宫结怨,就是与天下结怨。满朝的达官贵人向来是见风使舵,无人再肯求娶沈家长女,将军沈兴也受到了多方的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