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槃凉凉地问,“那你感谢我吗?”阿弗点点头。赵槃蹙眉,“口头上?”阿弗觉得他不会绕过自己,左顾右盼见周围没人,飞快地张开双臂轻浅地抱了他一下。赵槃气息一沉。他反扣住了她纤瘦的腰,不轻不重地吻了下她的额头。朦胧的月色和雪花都落在他们的肩上。……阁楼上的宋机正一脸春风地望着楼下依偎的两人,沈婵走了过来,长叹道,“造孽啊。”宋机脸色沉下来,“臭丫头,你能不能别煞风景。”沈婵耸耸肩,“他们又不是两情相悦,你觉得很美好吗?”阿弗受的那些苦她是最知道的,强颜欢笑,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宋机折扇拍在手上,反问,“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沈婵眉间一挑,叉着腰怼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宋机嘿呦一声,“世子妃,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小王什么话了?”那日她巴巴地来求他,好说歹说,两人约定一个月之内,她对他必须样样事都言听计从,宋机才帮沈婵约太子一起过年。两人当时还立了字据。宋机调侃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沈婵一时语塞,“正常说话……应该不算在内吧?”宋机缓缓走过去,拿折扇挑起爱妻的下巴尖。他斜着眼,“我可提醒你,一会儿,不要乱说话。要不然,小王也不救你。”沈婵吐吐舌头。守岁饭是宋机和沈婵亲自下厨的。倒不是缺那点下人,只是守岁的饭自家的人亲手做、热热闹闹地一起吃才有人情味。宋机主勺,沈婵在旁边也没闲着,两人互相指责对方厨艺差,做个饭仍然唇枪舌战地据理力争着。宋机利用身高优势把沈婵给钉在墙上,威胁道,“臭丫头,你要再敢捣乱我就直接把你炖了信不信?”沈婵拧着他的手背,“你给我放开!男女授受不亲,小心我去衙门告你——”宋机眯着眼睛狭长的眼睛,“男女授受不亲?小王是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的,想怎么‘亲’都行……”阿弗听着小厨房传来的阵阵吵闹,脸上红得快滴出血来。她有点坐不住,“殿下,要不我也去帮忙吧?”赵槃这厢漫不经心地摆着棋盘,拉住她的手臂,“坐下。”阿弗苦着脸,“可是,晋世子好像在欺负人。”赵槃声音很稳,“闺中情致,你懂么。”“情致?”阿弗弱弱争辩,“您管这叫情致啊。”她略略不服,小声腹诽着,“……还好您没这样的情致……”他执起一枚黑子,闻言指尖凝滞了下,“嗯?”阿弗立即住口。赵槃清明的眼底注视着她,柔柔慢慢地道,“怎么,那你也想试试?”阿弗下意识挺直脊背。阿弗急忙岔开话题,主动坐下来陪他下棋。这都是风雅人才会的技艺,她从小就为生计奔波,棋技自然是不忍卒睹的。连着被杀了三局,她颓丧地扔下棋子。她道,“殿下,您肯定舞弊了。”赵槃目色沉沉,“对付你这种,应该还不用舞弊。”阿弗沮丧,“那我是真的什么都不会。”赵槃收了棋子,一边瞧着她,“那你想学吗?”阿弗抬起头,思忖片刻,重重地点点头。她觉得女子也要读书,无论贫穷还是富贵。要不然,她跟赵槃斗总是落在下风。如果有人教她,琴棋书画,还是别的什么风雅技艺,她用心学,一定能学得会,还会学得很好。她又想到了一个主意,“殿下,要不您也让我出门去读私塾?正好我不会天天在您面前惹您烦,我会用心学的。”赵槃垂着眼帘望着她,“嗯。学会了,然后找机会消失?”阿弗平淡地嗯了一声,随即才反应过来,吓得一惊,“不是……当然不是……”她是真的想读书好嘛。赵槃漫不经心,“阿弗,想跑可以,但最好别直接说出来。”他慢条斯理地对她说,“……因为这样,难度会变高的。”他是打算叫她去辅国公那里启蒙的,见她这个样子,觉得还是应该晚些再跟她说。……守岁饭上,阿弗弱弱地提议“男一桌女一桌”,原因是男人们酒席上说的女人也听不懂,女人酒席上说的话男人也听不懂,分桌而食,更见好处。——其实她和沈婵有些私话要说,赵槃在就说不成了。赵槃温柔地掐着阿弗的脖颈,“你再说一遍?”阿弗本来是受沈婵指使这么说的,见赵槃冷冷的气息一洒下来,顿时不敢吱声了。沈婵也被杀鸡儆猴了,上次她差点被锦衣卫带走的事还记忆犹新,眼下安安静静地吃饭,也不敢再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