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你自己看着来。无论你决定怎么样,我都帮你。”阿弗勉强笑笑,心头一暖。她瞧着沈婵也莫名憔悴,想来这些日子东奔西走,跟着宋机也没少受累。她刚要倒壶茶给沈婵,蓦然嗅见沈婵身上似沾了点香味儿。……那幽香如嫩寒清晓,很浅很浅,却有种触目惊心的熟悉感。阿弗眼角一颤,问道,“阿婵,你用了寒山月香吗?”沈婵立即闻了闻自己的衣襟,“那是什么?”阿弗艰难地闭上眼睛,又细细地感受了片刻。没有错……是寒山月的味道。当初她为了私逃给赵槃缝了个荷包,里面就放了寒山月香。后来赵槃气消了,把里面的迷魂香清了出去,依旧把那个荷包戴在身上。也正是因为香色不纯的缘故,赵槃身上的寒山月气息和香谱上不同,总像沾了些迷魂的魅惑感似的。他们曾同床共枕度过那么多的日日夜夜,他身上的每一丝气味都渗入她骨髓里,就算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心中的记忆可以褪色,但鼻子和耳朵的记忆却永远不会消散。那些一旦形成习惯的东西,即使多年不碰,一旦再现,也会叫人立即记起之前的事。一阵极苦涩极辛酸的感觉袭上心头,阿弗手里的茶壶险些落在地上碎为两半。沈婵见阿弗这副样子,不禁也有点害怕,“阿弗,怎么了?”阿弗一时恍惚,那幽香若有若无,忽然间又闻不见了。又是她幻觉了么……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婵解释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却又不肯相信是自己魔怔了。“没什么。”阿弗没有隐瞒沈婵,“只是觉得你身上有股特别熟悉的味道。”沈婵被阿弗说得也有些懵。她近来不曾用香粉啊,屋里只放些水果,哪里又有什么特别的香味。若说常接触的人,也就宋机一个……宋机?……回到府上,沈婵玩笑似地把阿弗的话说给宋机听。本是一句寻常话,宋机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似的,倏然瞪大眼睛,“她连这都能闻见?”沈婵皱皱眉,“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宋机心里惴惴。确实,近日来宋机常常见那人,想来是那人身上特有的幽香传到了宋机身上,宋机与沈婵亲近之时又传给了沈婵,这才叫阿弗看出了蛛丝马迹。不过,三年了,那人的病,也治得见了气色。从前他不想给阿弗虚妄的希望才隐身而去的,没想到时候过了这么久,他还被人惦记着。他们是不是该再相见了?作者有话说:明天还有一点点不如归去(二合一完结章)[]翌日一早,阿弗去镇上会会几位跟她相亲的公子。她对那些男人本身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怕吴申再来纠缠,她一介弱女无法抵抗,会伤了她的一双儿女,所以找个男人傍身罢了。左右她有的是钱,可以用钱做诱饵,挑个乖巧又老实听话的,摆在身边,震慑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一上午的时间见了几位公子,她都不甚满意,不是歪瓜裂枣便是臭毛病太多,叫人看着就心烦。她现在是挑男人,不是男人挑她,跟花钱雇个长期护卫也差不多,自然不能将就。刘媳妇见她要求着实苛刻了些,便劝道,“妹子,差不多得了。你既不想嫁去吴家,方才的李公子就很好,家中妾室不多,也不会打老婆。咱们女人就图个安身立命,似你这般失了丈夫的娘子,不趁着年轻好好嫁个男人,将来老了,可还能依靠谁?”阿弗漫不经心地听着,手里的一朵绒花被她撕得稀烂。她冷淡地乜着眼,却不想将就。世间只有一人能让她将就。那个人把她捧在手心里,把世上最明亮的珍宝都戴在她头上。现在那个人虽没了,但被宠爱的滋味却永远留在心间,铭记不忘。她洒洒脱脱,不会为了安身立命四字,用那双他握过、吻过、精心养的嫩手,委身去伺候那些别有用心的臭男人。刘媳妇叹道,“妹子,你也真是傲气嘞。你以前的那汉子,到底是什么样?”阿弗嘴角抽搐了一下,傲气?前世今生,她总是唯唯诺诺低微恭顺,如今竟也被人说成是傲气了。想来是有赵槃在她身边,她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做一个女人、做她自己。没了他,她那些任性的举动便被称作是傲气了。他们眼中,女人最重要的是安身立命。……也确实是。阿弗勉强弯弯唇,眼眶子深处,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略略深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