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日趁着侍疾,右半个虎符被暗暗交到了太子手中。其余八个皇子皆虎视眈眈,皇后亦在暗中谋划策应着,圣上不是不知道。这次太子前往东南兵营,不仅是例行巡查,更是提前点一点兵,防备着有人会趁机叛国逼宫。如此,这一趟便显得意义深重了,五六日肯定是回不来的。阿弗听说赵槃要去得更久些,心里五味交杂。原来她只盼着赵槃不在身边,自己能得点自由。如今在这时局混乱之际,也高兴不起来了。最近总是下雨,送别赵槃那日,天上也下着朦胧小雨。阿弗把赵槃送到门口,挥了挥手,就要回去。赵槃那疏离英俊的面庞沾了点湿漉漉的雨珠,蓦然叫住她,“太子妃这便要走吗?”阿弗回头,“殿下还要我怎么样?”他眉宇间现出沉思之色,有夹带了些许不舍之意。“我们会分别许多天。阿弗淡淡笑笑。她见门口正好生了棵柳树,便随手折了根柳枝拿给他,“许多天,很快就过了。”赵槃垂眸凝视着那根柳枝。柳枝上零零落落地挂着狭长绿叶,有几枚也还是嫩黄的。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来。柳同留,她应该是……舍不得他?赵槃把那柳枝贴身而藏,专注地说,“你给的,我一定留着。”阿弗道好。柳枝而已,自然随他。赵槃看了眼时辰。依照之前在馄饨摊的诺言,他又把之前叮嘱她的话重新说了一遍。阿弗一概都答应了。提起汤药,也不知赵槃是哪弄来的,真是颇有奇效。她断断续续地喝了将近一个多月,觉得自己的身子确实比之前轻快了不少。她从前无论春夏,入睡时手脚皆是冰凉的,如今虽算不上是完全好转,但总也不那么难受了。因着这些好处,阿弗心肠软了软,多言了一句,“殿下路上小心。”赵槃含笑答应,总算要走了。小雨落在地上,掀起一阵缥缈轻缓的雾气,地上坑坑洼洼,遍是涟漪。他提了一下马鞭,走了,却又回来了。阿弗回过头来,不知他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却猛然间跌入他的怀抱中。“唔,殿下……?”赵槃深深地拥抱着她,凝望她的眉眼,又把她看了一遍,仔仔细细的,看得很慢。“阿弗。”他唤了声她的名字。阿弗垂着手臂,“嗯?”他口吻少有犹豫又缓慢,似乎下了很久的决心才说出口。“等我回来,你能不能试试?”阿弗皱皱眉,觉得他这么温温吞吞地说话都不是他了。“试什么?”赵槃神色微恍,映着漫天的雨色,很久才说出口。“试试……接纳我?”作者有话说:其实会虐你(不是祸事(上)[]阿弗一恍惚。是她听错了么,赵槃的语气,轻轻缓缓的,似乎是一句寻常的道别,却又夹杂着点浅浅的恳求。印象中,他从没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阿弗微微一笑,不冷不热地提醒他,“殿下,我已经是你的太子妃了。”赵槃双唇微微地张了张,欲言又止。“哦。”半晌,他终是扶了扶额,“是我忘了。”阿弗点点头。赵槃双眼空洞地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提起马缰。这次真的要走了。“我记得你答应过给我描一幅丹青,”他最后说,“那日你自己说的,不要反悔。我回来会管你要。”阿弗眉毛不自觉地拢到一起。丹青?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他怎么还能记得?她欲分辩两句,却见赵槃提气纵马,清啸一声,已消失在漫天的雨色中。……赵槃这一走就是五六日,到了约定回来的那一天,仍然音信全无。阿弗知道他这一去兹事体大,为的是兵权和传位的大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来的。然而圣上病情反复,各界藩王势力蠢蠢欲动,大有趁火打劫之意。几日来,大街小巷都甚是混乱,常常有不明兵将经过,烧杀抢掠,打死打伤百姓,弄得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好在把守京城的还有晋王一支,稳定百官,统领着自卫军,防范外界势力逼入京城。阿弗留在东宫中,日日大门紧闭,只觉得身子一日懒似一日。她本以为是春困秋乏,却没想到葵水也比往常晚了好几日。这不禁让她有点淡淡的忧心。阿弗叫来了银筝,叫她秘密帮自己请个大夫。那大夫是位妇科圣手,郑重其事地号过脉后,眼前一亮,拱手道了句“恭喜太子妃”。阿弗听罢,差点直接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