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也吃过啊,上次她给他做了长寿面和鲜花饼,他照样在书房吃了。阿弗小声嘟囔,“你管不着。”说好了她当半个女主人呢?怎么连吃东西的权利也没有。赵槃停笔,抬眼,“嗯?”阿弗敛起神色,怕他又要拿一年之约威胁她,“是,殿下。”赵槃随手指了指身旁的软塌,“坐过来。”阿弗只得依言放下蜜饯,走了过去,只听他又道,“躺着。”躺着?阿弗浑身一颤。软塌不大不小,正好搁下她整个人。微亮的烛光洒在她身上,光线朦胧,正好令人产生点旖旎的思绪。他今日为什么要在这里……不过好像在哪里也没什么区别。阿弗紧紧夹着手臂躺了上去,眉睫轻轻颤抖,支支吾吾地说,“殿下,我今日有点不太舒服,你可以轻点吗?”赵槃正欲蘸墨的笔微微一滞,随即便觉得好笑。他见她困了,便叫她躺在那里休息休息,顺便给她描幅丹青,不想这她也能误会。赵槃缓缓地跟她解释,“阿弗,在书房不能。”斟酌着又补充一句,“如果你想要,咱们回去可以。”阿弗猛然愕在当场,脸更红得发烫,自尊心一时被泄了个干净。他没那个意思?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不是……!”她话说得断断续续,“我、我没有……”赵槃见姑娘难为情的样子,犹如白莲蘸雨,那样的真情流露无一丝做作之意,比怎样刻意讨好都更让人心中悦然。他握了笔,低声对她道,“好了,快躺下吧。”阿弗懊恼地躺了下来,赵槃叫她找个舒服的姿势摆着,她便木讷地摆了。书房里落针可闻,只有时不时宣纸传来沙沙声。空气越是安静,阿弗越是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也……太丢人了吧?她是个脸皮薄的人,怎么就偏偏遇上这种天大的误会……她最近怎么老是误会他?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槃道了句画好了,才把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出来。阿弗低着头走过去,连靠赵槃太近都不敢。只是远远瞥着那画,画中的人儿用墨浓淡相宜,混合着轻透的水彩,只瞥一眼,便知道是好看的。她唯唯诺诺道,“我没那么好看。殿下的画工也忒好了。”赵槃莞尔,把姑娘揽进怀里,揉着她的脑袋。他低沉着对她说,“其实你用不着害羞,你什么样儿,我都中意。”那独属于他的淡香又把阿弗给包围,阿弗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衣襟儿里,两只眼睛紧闭着,尽力把心里那些羞赧的念头给甩掉。……他都中意?她从小一个人长大,没听过这样哄人的话。赵槃从前对她横眉冷目,也从没说过这样哄人的话。可他一旦说了,杀伤力无穷。阿弗随口接了个话头,好让自己不至于太尴尬,“你别再提那件事了。要不……我以后也给你画一幅吧,算是赔罪了。”赵槃托起她的脸颊,开玩笑似地问,“真的?”阿弗轻轻点点头。赵槃在她额上落下炙热的一吻,定定说,“好,我等着。”……回寝殿之时,太医院的人找上赵槃,阿弗见状,便知趣地先回来了。待阿弗走了,赵槃才问,“怎么样?”太医答道,“回太子殿下,臣已去细细品验过,太子妃之前用的热泉中,果真是含有大量有伤妇人肌理的药性的,长久沾染,会使得女子不易有子。”赵槃沉默。半晌,他沉声问,“能否补救?”太医道,“本来也无甚解法。但前日殿下带回来的那野毛雕,实为温身补气的好药引,臣这几日多加钻研,或许可以研制出一张方子来。”“你要尽力。”赵槃神色有些冷,“不管怎样,给孤把人治好。”……正寝殿铺着厚厚的地毯,层层叠叠的薄纱帘幕垂着,床榻上的枕头和缎被也是软而丝滑的,一坐上去就会往里陷一大块。银筝给阿弗送来了药膏,“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要换的药。”阿弗淡淡嗯了声,叫她放下了。银筝应了,帮她又吹灭了两支蜡烛。屋内光线一度更加暗淡,月光也透不进来。赵槃过了半晌才推门而入,见她竟没独自早睡,不由得略有几分讶意。“等我?”阿弗浑身不自在,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银筝要我给你上药。”赵槃随意挥挥手,“不妨事。不必上了。”阿弗道,“要不还是上吧?”那日她亲眼看见那么一大片荆棘尖刺刺进了他的后背。流了许多血,不每日换药应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