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滴眼泪,很快消失不见。却让他眼角淡淡的红一点一点变深。似是一朵被滂沱大雨从枝头打落的桃花,被蹂躏至颓靡。裴休缓缓站起身,踉跄着往外走。本就颀长消瘦的身形在满殿红烛的照耀下,愈发单薄。“来人!拿酒来!”坐在床上的俞楚:?殿门很快被人推开。有宫人佝偻着身子,瑟瑟发抖放下一坛酒,半步都没踏进宫殿,转身便跑。俞楚赤足走到魔君旁边,试图夺过他手中的酒,然而魔君的力气太大,俞楚争夺了两下,没能把酒拿过来。害怕两人把酒坛捏爆,碎片伤到他,俞楚只好放开手。她无奈的蹲在他旁边,“咱们不想办法出幻境吗?”酒渍沾湿了他的唇,裴休醉眼朦胧看向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只是笑着笑着,眼睛又变得更猩红。“……出不去了。”在他再次扬起酒坛的时候,俞楚一掌夺过酒坛,她心里憋着气仰头喝了一口。什么酒能把魔君醉成这样……“咳咳咳——”这酒极烈,从她的唇舌一路刮到胸口,火辣辣的疼。俞楚被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魔君突然朝她这边坐了坐,伸出指腹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你不能喝。”俞楚整个胸口都快被烧得沸腾起来了,偏偏还在嘴硬,“你都能喝,我不能?”“不是说出不去这幻境吗?那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喝酒好了。”裴休垂下眼眸,温柔的看着她,“傻瓜。”他拿过她手中的酒坛,“那我也不喝了,行不行?”他小心翼翼的掰过她的肩膀,托着她的头轻轻的倚在自己的肩头,“那……我们便一起看月亮吧。”俞楚一脸无奈靠在他的肩头,看上窗外那轮遥远的月。行叭,那她就等魔君酒醒……“……疯帝又在自言自语了,你们听见了没?”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慎言!”“他本来就疯了……”疯帝?俞楚冲着外面喊,“谁?”裴休察觉到她的动作,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这边一带,“楚楚……别动。”俞楚眉心一跳,他还在喊她楚楚。难不成只有自己一个人出了幻境,魔君还陷在其中?“……你听,刚刚又有了!”殿外那人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俞楚挣开魔君,举步冲到大殿门口,“什么人……”大殿门口守着两个小宫女,此时正在窃窃私语。“……本来就是,谁想到这里来轮值!疯帝那么吓人……”“他这也是用情至深……”“情又没用在你身上,要我说那贵妃娘娘也是可怜,死了都不能安生……”“什么贵妃娘娘,那是皇后娘娘……”她们在说什么?俞楚走过去。……然而俞楚很快惊恐的发现,她们看不到她。“皇后娘娘?一个死人占据中宫,历朝历代哪有这样的事情……况且这大殿里一直保持着他们成婚时的模样,处处挂红,你不觉得瘆人……”“都说了那是咱们陛下用情至深……嘘——别说了。被陛下听见就糟糕了。”“他现在醉得厉害,听不见……”俞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又急又快。他们口中的皇后娘娘……莫非是自己?但是她没有死啊?面前突然闪过一行字。【世界发生分裂,是否了解原因?】俞楚想都没想就点了那个“是”字。她回到了魔君佣兵逼宫的那一日。魏子陵的佩剑横在她的脖颈面前,“七弟啊七弟,真是没想到,你觊觎的人……竟然是她!”魔君一身黑色的甲胄,手中提着鲜血淋漓的银枪,“放开她。”魏子陵喉咙深处发出古怪的笑声,“是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他横剑从她脖子上割过,“哪怕是死,我也要带她上黄泉!”“楚楚!!!”魔君接住了她的身子。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浸透了他黑色的甲胄。她似乎想要抬起手摸一摸他,却再也没能做到。那一日,所有人都眼睁睁看那踏着尸山血海而来的杀神,跪在一个少女的尸体面前,哭得肝肠寸断,血泪斑斑。后来,以周国的人都说,新帝是个疯子。他将先帝的人皮活生生剥下来,剔肉剜骨,撒到以周国国境之外,让野狗和秃鹫争相啃食。他在先帝的人皮里灌注剧毒之物,勒令先帝的妃子日日服侍他,日子久了,那些昔日里美丽的宫妃非疯即死,死时尸体呈现青紫色。最为人诟病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