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卖点力气给薛宝儿证明。“可是安国公世子……”有人仍不死心。凤姐不客气打断她:“世子乃天潢贵胄,岂是我等背后妄议的?”见那人面色不虞,凤姐忙朝四周望了望,故弄玄虚地压低了声音:“刘夫人莫忘了,这里是何处。”那个刘夫人陡然一惊,见内围各处都有禁军把守,心里再痒痒也只得抿紧了嘴唇。其他人也是一样,不疼不痒说了几句纷纷回了自己的暖亭。这几个贵妇归位之后,又有别人往她们那里打听去,互通有无。都知道贾、王两家与薛家有亲,以为她们与陈夫人相熟,又刚从贾家女眷的暖亭出来,肯定掌握了第一手舆情。那几个贵妇什么都没打听来,反被凤姐吓得心惊,哪里还敢乱传八卦,只把凤姐说的什么母慈子孝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粉饰太平。此时去长公主所在暖亭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听了一耳朵薛宝儿如何乖巧懂事,怎样讨长公主欢心,长公主想念薛宝儿打发卫持去薛家接人云云。“持儿怕我久等,直接骑马把人给带了回来。”长公主一边喝茶一边与众人闲聊。“那也是世子爷的孝心。”忠顺王妃从旁附和。众人心中不信,嘴上却不得不随着忠顺王妃称赞卫持孝心。长公主心累地摆摆手:“到底太年轻,阅历少,做事不管不顾。他是一片孝心,却好心办了坏事,连累了薛家姑娘的闺誉。”忠顺王妃忙接话:“长公主言重了,薛家姑娘那还是个小孩子,说闺誉未免早了些。”她说着看向众人:“不过是小孩子家贪玩,随义兄骑马去给您请安,哪儿里就扯到闺誉上了?”众人纷纷称是。长公主故作无奈地摊摊手:“可不是贪玩,又缠着持儿教她骑马去了。”众人都笑,还是没一个人相信。直到去贾家暖亭的那拨人出来,亲耳听到受害者亲属的解释,从侧面验证了长公主所言,众人才终于有点信了。没有劲爆的八卦,只有母慈子孝和小孩子过家家,众人顿觉无趣,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马球赛场去了。自从卫持下场,红队绝对领先的优势被打破,两队比分咬得很紧,比赛悬念大增,吊足了观众胃口,再也没人注意卫持和薛宝儿的动向了。相比权贵们的小心试探,围观的百姓简单粗暴很多。薛宝儿全须全尾,笑靥如花,哪有半点委曲求全生不如死的样子,看来是他们想多了。“没想到安国公世子这般好性儿,放着马球不打,甘愿在隔壁哄孩子。”“可不是吗?别人都在玩,让我在旁边哄妹妹,还不如杀了我算了!”“哎呦!比分被对方反超了!还不上吗?”“没劲儿,真没劲儿,万民书就是个笑话,还好我没留真名。”“我也……”原本铁桶一般的皇家围场,转眼少了一大半围观群众,京城百姓很忙的,没有八卦,谁在这里空耗时间。看卫持哄孩子吗?也有少部分有钱有闲的被精彩比赛吸引了目光,选择留下观看。围场内外一片祥和。就在所有人聚精会神观看比赛的时候,薛宝儿那边却出了意外。薛宝儿身上裹着卫持的玄色大氅,稀里糊涂被卫持领到赛场隔壁一个相对较小的跑马场,走到场边少年忽然停下脚步,垂眼问她:“真想骑马?”从卫持出现,到此刻,薛宝儿的脸一直在烧,她现在只想给脸降降温。骑马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薛宝儿根本不敢看卫持,像命定的克星一样,一看他脸就更热了,心脏还不受控制地狂跳。之前身体只是发干加口渴,却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失控过,薛宝儿感觉自己旧病才去,恐怕又添了新病。“你的脸怎么这样红?”卫持也发现她的异常了,非常轻佻地用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起她的脸来,声音有点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猝不及防撞见一张俊美近妖的脸,薛宝儿不是第一次觉得卫持长得好看,却是第一次发现他脸上有种异域的妖娆。比如他的鼻子很直很挺,鼻头却不似汉人的圆润,而是带有一点点勾。比如他的眼睛,是类似皇帝的狭长凤眼,眼头略尖眼尾上挑,瞳仁的颜色却很奇怪,在屋里不明显,暴露在阳光下能看见墨黑的瞳仁周围裹着一圈银白,好似流动的水银链。他的眼睛和眉毛离得很近,显得眼窝很深,目光如炬,莫名带着点神秘和忧郁。有什么在薛宝儿脑中飞快掠过,可惜转瞬即逝,她并没有抓住,就被心中一个声音盖过了:“亲一下,夙愿达成。亲两下,此生无悔。多亲几下,儿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