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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梵清与裴素素别后,与裴玦遥遥对了个眼色,便袅袅娜娜朝湖边水榭而去。曲径通幽,满径花木扶疏,李梵清步行于绿杨阴里,仿佛浓绿中开出的一朵牡丹。虽则二人都不是第一次来临淄王府,甚至上回李梵清还在这水榭里坐了一个下午,但李梵清却是第一次注意到,原来这水榭还挂了块写着“沉香”的匾额。“四壁藕花八面柳,一镜春水半香洲。”李梵清吟着楹联,不觉点头,又瞥见署名是李洮本人,感叹她这侄儿当真是个风雅人物,也难为他这几次三番奔前忙后的应酬了。“公主似乎并不加遮掩。”裴玦不知何时到了李梵清身后。他二人俱是这宴席上的焦点,眼下二人一道“失踪”,再加上近来京中隐隐约约的传闻,今次宴会之后只怕会坐实裴玦乃承平公主裙下之臣之事。李梵清丹唇轻启,起了些作怪心思,佯有悔意道:“呀,本宫浪荡惯了,倒是忘了裴二郎乃是不染纤尘的高洁之人。”李梵清当然是知晓分寸的,她若当真不加遮掩,如今便与裴玦二人大喇喇坐在水榭里了,何苦在这树下喂蚊子。裴玦素知她心性,并未理她玩笑话,径自说道:“今日临淄王妃也邀了沈大,你若是想打听什么,直截问她就是,不必从素素口中问话。”李梵清也正色道:“你妹妹只当我是爱慕于你,要插手你与沈大的亲事,可是半个字都不敢透漏于我。”“嗯,那你今日从沈大口中可问出什么了?”却不想李梵清轻嗤道:“本也未打算问出什么。她一闺阁女儿,虽出身武将之家,却弱不禁风的,听人说是有先天不足之症,想来她家中也不会对她讲朝局事。我便也不做指望了。”她本就是假意关怀沈宁的情况,以作对裴玦的爱慕之态,从未想过能从沈宁身上打听出什么来。如今李梵清将裴素素也诳得信了她□□分,相信外人更不会疑心她与裴玦私下真实行径。“不过……”李梵清顿了顿。“不过什么?”李梵清回想了一番沈宁方才的神情,心觉有趣,对裴玦道:“她好似有些怕我。”裴玦道:“天家威仪,沈大先前从未见过你凤驾,有些怕亦是常事。”李梵清摇头,笑道:“旁人见我也时有惧色,可却不似她那般。虽是惧怕,却又总偷偷打量,打量之余,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裴玦抿着唇,他心如明镜,却仍装作不知,问道:“那她是为何?”李梵清打趣他道:“那当要问裴二郎了,不知何时惹了桩女儿情债来。”裴玦撇清道:“我都未见过她。”“也不须见过。从前你与子逊在长安名声何其响亮,只怕爱慕你们的女子能从丹凤门排到玄武门罢。”裴玦默不作声,只着意看李梵清神色,见她提及虞让时容色未改,裴玦自己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仿佛听说,今日永安王也在。”裴玦寻了个旁的话题。李梵清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在倒是在的。”说罢,李梵清不觉紧了紧胸前披帛。李梵清本以为自己的举动几不可察,却不想这些一一落入了裴玦眼中。裴玦本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得李梵清催促道:“我自有办法从永安王口中问话。倒是你,今日你可是主角,他们若寻不见你,回头该起疑心了。”裴玦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却也只得听李梵清安排离开。李梵清轻唤了两声兰桨,不远处,兰桨快步而来,听得李梵清吩咐道:“可有盯着永安王?”“公主才来时,永安王便着人递了话。”李梵清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狠道:“想见本宫?想见让他自己滚过来!”兰桨道了声“诺”,乖觉退下,可心中也是忧愁。她身为李梵清的贴身侍女,因心思沉稳,一直以来比桂舟更为得力,故而也知晓李梵清更多隐秘之事。永安王肖想承平公主不是一日两日了。彼时李梵清往公主府中接二连三地纳男宠,此等行径传入有心人耳中,便生了绮靡心思,蠢蠢欲动。永安王李应便是这当中最有心人。李应乃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不顾伦理,早慕李梵清颜色,甘拜她石榴裙下,恨不能一亲芳泽。李应为了实现他那龌龊愿望,甚至还曾试过对李梵清下秘药。只是好在当时卫收警觉,替她挡了那酒,未让李应如愿。此事让李梵清震怒不已。可到底不是她自己喝下那酒,且彼时她也没有实在的证据去燕帝面前告状。最后,李梵清只得恨恨作罢。再后来,她也只能是未雨绸缪,从此加强对李应的警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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