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煦入来厢房,回身合上的房门,又去亲手合上了敞开的花窗,方坐来明煜对面,自拾起桌上茶壶与他添了一盏茶。“也不知那丫头与都督有过什么过节,都督大人不记小人过,便与陆某三分薄面,作罢了吧。今儿都督这屋里,便由得陆某来侍奉。”“……”她何时成了别人的丫头了,又何时须得他陆清煦来护着?他闷下一盏茶,只道,“世子爷,叫酒来吧。今儿想喝两杯。”酒上了桌,酒壶看着眼熟,摸起来也与那玉琼酿的酒壶无二。只是尝下一口,方觉变了味道,原先那股子醇香烈口的味道,如今已然变成花香顺滑…酒过三巡,菜也都上齐了,却不见那丫头回来。明煜自知,今儿是见不着她了。只眼前仍会时不时飘出方那一双泛红的眸子…却又听得陆清煦提起他和那丫头是如何开起这如意楼的过往,明煜自开了口,“陆老板,留我一个人清净清净。可否?”陆清煦方还几分津津乐道,听得这话,只得收了笑意。起了身来,又与人礼貌一拜,“都督,慢慢享用。”说罢,果真退出门外去了。蜜儿自是不想在纠葛什么,便就撂下挑子给了世子爷,她自个儿干脆到前店里躲着去了。阿彩和萧哥儿如今都是如意楼里的工头儿了。阿彩领着人招待散客,萧哥儿则领着人,揽下了后厨外头所有的重活儿。二人各有各的忙碌,忙碌之余,却见掌柜的一个人呆呆坐着角落的小桌前,喊了壶酒来,一口口闷着。“姐姐,客人们都散了,你也别喝了。”阿彩抢了蜜儿手中的酒壶去。杨嬷嬷是世子爷请来,特地侍奉蜜儿的。此下也来寻她了。蜜儿几分醉意,由得杨嬷嬷扶着入了后院儿梳洗。趁着那酒还有些作用,倒在床榻上,很快便沉沉入了梦境。自这日之后,那人便没再来过。蜜儿忙着学东西,忙着张罗新菜,等得得天色渐渐凉了下来,世子爷又寻得了件新活儿与她。敬王妃府上正准备秋宴,贵女们听着这如意楼的名号许久了,可能像长公主和杜娘子那般大方出门来享食的,毕竟是少数。敬王妃便请了世子爷,特地的与贵女们在敬王府上张罗一回。也好让贵女们都尝尝如意楼中的新鲜味道。蜜儿早早与世子爷一道儿定下了秋宴的食单儿。秋日里海产渐肥,蜜儿选了三样儿来做。秋日螃蟹肥美,自然不能落下。只往日里,贵女们吃完了螃蟹,便也都嫌弃那股子腥气,得要备着菊花儿清水来洗手去腥。陆清煦念着这丫头这阵子情致不爽,方寻了个借口,道是宝相寺外头的野菊花开得好极了,清香雅致,采来泡水做洗手用,便是最好。蜜儿听得能出城走走,自也觉着几分清爽。便听得世子爷的话,让人备了马车,送她出城去宝相寺一趟礼礼佛,顺道儿采些菊花回来,也当是散心。这日一清早,蜜儿便由得杨嬷嬷扶着,上了马车。夏日的暑热已然退去了些,只行出了来的时候,方发觉风中参杂着几分闷热,像是要下雨。杨嬷嬷念叨了一路,道是忘了带伞…蜜儿只好劝着,“嬷嬷莫担心了,我们有马车的,若真下雨了,躲着马车上不下车便好了。”只等出了城门,雨果真落了下来。蜜儿却贪着几分凉爽,伸手往车窗外探了探。秋日的雨水颇有些凉意了,砸在手背上,还有些重重的疼。杨嬷嬷忙将她的手拉了回来,“姑娘这般着凉了,可怎么办?”杨嬷嬷原也是在那些高门院子里侍奉小姐们的,对待姑娘的身子,自是谨慎又谨慎的。蜜儿几分不在意,却看着杨嬷嬷将自己手上的雨水擦了干净。忽听得车夫一声“吁”响,身下的马车也猛地停住了下来。车外另一行马蹄声响穿来车前,似是官兵来拦路…“皇家的马车要过这官道,闲杂人等将车停去前头大树下,下车下马行跪礼迎送。”张琪拉着马缰过来传话,今儿确是皇后娘娘出行,去宝相寺中为腹中皇嗣献经祈福。他自奉都督之命先来封路。张琪话毕,便见得那马车里的人推开门来,“官爷,我们这就往大树下去,可这已经下雨了,真要下马车候着么?”蜜儿说罢,见得来人是禁卫军,心口上也暗自顿了一顿。张琪只奉命来办事,“我传的是大都督之命,不由得你们选。”蜜儿听得那人名讳,便也懒得过多计较,直作了礼,又吩咐车夫照办。马车行来大树下的平地,蜜儿方见得,前头的几辆马车也都已经如此停好了。杨嬷嬷扶着人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