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方淳的女人却依旧不知餍足,不惜大价,请了影役来抢占明煜留下的那点儿家财。可笑。三人夹攻也不是他的对手,过招数回,他便要将人放倒。耳旁忽有疾风,是有人飞身而来。那人脸上的面具笑脸阴狠,他是认得的,是影役的头目。面具人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慈音身后的楠木匣子。影役卖的是人命,有人出得起价钱,便用人命来换目标。不论那目标是钱财,还是另一条人命…明远飞身挡去了慈音身前,刀剑相交,声响薄脆,如疾风骤雨。影役卖命多年,能当上头目,出行任务的都不是小角色,手上都是不少人命。他自也用上了全数气力,方将人挡去了喜堂之外。平川正带了一队人马赶来。明远心道正好,还未开口下令,却见平川只对他微微一拜,便带人直冲入喜堂,护起周家一干人来。这小的看来是受了别人的令。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令牌,方想起早交出去给了人。他忽的猜到几分,程家军不会无故回朝,除非是受了皇帝密令。而京中并无动乱,皇帝调遣程家大军回朝,真要对付的,恐怕不是别人,就是他明远…如此想来,他暗自在心里冷笑了声。面具人刺来一剑,他闪躲未及,直中右肩。血迹四散,脚下步法阵阵林乱。他看了一眼慈音。却见得人被周玄赫护着怀里。很好,她很好…可他已经回不去了。周府大门之外,又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却不是禁卫军的…那就该是,入城的程家军来了。他定不会将自己交给他们羞辱,也不会去皇帝面前认罪。眼前面具人乘胜追击,剑法招招逼人,却也露出来破绽。他干脆放弃了防守,直被击中数剑,却寻得那人心脏位置刺了过去。面具人惨叫,应声倒地。明远冷笑与他道,“听闻影役为了钱能卖命,却也不过如此…”明煜领着一队程家军刚刚赶到门前,便见明远那一身月白的蟒袍上,已然却是血迹…看得地上面具人咽下最后一口气,明远方缓缓抬眸朝着明煜看了过来。“兄长,是你回来了…”他在笑,可那些血窟窿正缓缓将生命从他身体里抽离。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眼前一晃,人便跪了下去。他笑得越发畅快了些,身子却飘忽着往地上倒了下去。他没落在地上,却是被一抹鲜红的颜色接入怀里。“慈音…”慈音将那张面庞小心捧着,正寻来娟帕与他擦嘴角的血迹,刚刚擦了干净,却又是一股褐色血浆涌了出来…慈音几分不知所措,“你为什么不挡他的剑?”怀中的人却笑了笑,“只是有些倦了…”那人的手忽来捉了捉她的衣袖,“你能不能,带我回去明家。我日日都能陪着你。陪着你读书写字,梳妆画眉,识谱弹琴…雪绒儿,它喊我二爷…”“你…你能不能再喊我一声二爷?”“二爷…”慈音将那张面庞捧进了怀里,她的好公子,是何时与她走散了,为何到如今方想起要回头寻她了?两颗泪珠顺着面颊落在了那张满是血渍的脸上。慈音垂眸下去,嘴角泛起淡淡微笑,柔声与他道:“你别怕,我陪着你的…”约是因得下了两场秋雨的缘故,入了夜,更是凉爽了几分。惠慈轩中,明府的老管家,正与方氏说着打探来的消息。“夫人,听闻程家军午后便入了京城。禁卫军中寻不见都督,便只好暂时听命于十三司。”“怎还寻不见人?不是有人见他去周府的闹亲了么?人呢?”整个京都城里,从午时开始便没了明远的消息。方氏眼下几分心急,却又紧着周府里那些钱财的事。“夫人,周府上后来又闹了刺客。周府上下,跑的跑散的散,却也没人说见着了二爷。”方氏道,“再去寻着那些周府上逃出来的宾客问。”大管家无法,今日自午后起,夫人便来来回回差使着这件事情。可他办了这么多年差事,心中也有了些着数,便就是让他再多问两趟,只怕结果也是一样的。大管家先去杂房中挑了盏灯笼,方又带着一小厮,正要往外头去。方行到明府大门前,却见得一行程家军打着火把,正朝着院子里来。眼看是朝廷的人,大管家不敢拦人,只能先往人前拜了一拜,“官爷们何事前来?待我去与家中主母通报一声。”官兵止了脚步。大管家却见得一旁几个火把凑来眼前,直照得他眼睛发花,大管家忙本能地伸手挡了挡。随之却听得男子道,“管家,可还记得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