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昭儿?”他缓缓开口询问,却见得女子凑了过来。眼前一双峨眉修得精致,两扇眼睫缓缓扑动。“大人,您醒了?”女子似也察觉出来些许,他与往日的不同,张开五指来他眼前挥动了数下。“大人可是能看见东西了?”“嗯…”他缓缓作答。女子恍然惊喜,“真的啊?”许修然被这一声惊扰醒来…缓缓撑起身子,却见得明煜一双眼睛,已然恢复了几分神采。昭儿一旁问得急切:“大人可真是能看到了,许太医?”许修然忙起身来,“我、我再看看。”许修然忙去查看了一番那双眼睛,果然已经清澈了许多。又再抬手在他眼前挪动了挪动手指,虽有些许迟缓,可那双目色已经会随着东西挪动了。许修然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恭喜都督。昨日夜里,该是已经将淤血除尽了。”明煜缓缓撑起自己的身子。“这段时日真是有劳了许太医。”昭儿见人起身,忙来伺候。许修然笑道,“都督不必客气,我也是受人所托。”提起受人所托,明煜不觉嘴角抿起来一抹笑意,“只可惜此下还不是时候,若不然,我该得亲自上许府答谢…”许修然却多嘱咐着:“都督莫要心急。”“眼睛将将恢复,还须得些许时日来养着。以往的药物,继续用上,再有小半个月,该方能算是痊愈。”“我知道了。先谢过许太医。”明煜话落了,却听得窗上被人敲响,寻着那声音的节奏,他直分辨得几分出来,是明安。十三司的事情,他向来不多让别人知晓,这才吩咐昭儿将许太医送出去。而后,起身来寻去窗边,见得明安果在外头。“都督上回吩咐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除夕前日,刘太医果是告假休沐,而后去过一趟明府。只是就在二月,刘太医已经以守孝为由,辞官离京。出京城之后的去向,明瑾正带人在查。”“办得不错。”明煜再道,“这几日,多看着明远动向,莫让他伤了慈音。还有…”“还有西街如蜜坊上,也多让人照看着。”晌午的太阳几分毒辣,养心殿外的小太监都被晒脱了几分困意。“今儿是怎么了?老半天了还在吵嚷?”“你刚没见周侍郎的脸?”小太监吉祥用拳头比划着自己的眼睛,“看着都疼呐。”殿内,江弘的耳根子都被磨起了茧子。却见得周玄赫苦着一张阴阳脸,还正与皇帝卖着惨。“陛下,明远他擅闯私宅,重伤朝廷命官,其罪当诛啊!”“若就此纵容,百官尊严何存,陛下威严何在啊?”“行了行了。”皇帝放下手中奏折,再抬眸扫了一眼周玄赫那般模样。左眼下乌黑一团,确是被人伤得不轻。可偏生一见就让人想发笑…方朝堂之上,便就惹了些许笑话。这人跟来了养心殿,便将一状告到了现在。还是江弘一旁帮着皇帝说话:“周侍郎,你口渴不渴?奴家与你沏一杯茶来?”“我不渴!”周玄赫意犹未尽,还要再告。不告穿那狗贼底裤誓不罢休。皇帝见他还要开口,忙道:“你这般模样,还出来惹什么笑话。左右婚期将近,许你三日休沐,回家好好养伤,张罗自己的婚事去。”“……”这可不是要息事宁人,赶他走么?“母亲身子不好,昨夜里同是受得惊吓。皇上若不给我做主,那我便让家母去与皇后娘娘说说。”“叫你消停消停,可是听不懂么?”皇帝几分不耐烦道,“朕已经让人传明远来问话了,等你休沐回来,定给你一个交代。”周玄赫这才定了定心,陛下还是疼他的…忙就一把跪得五体投地:“陛下英明神武,是百姓的福分,我大周大运将至,疆土无限,草木丰润,万花齐放…陛下与日月同辉,万岁万岁万万岁…”“罢了罢了。你先退下。”周玄赫这才起了身,顶着左眼上的淤青,又与一旁江弘拜了一拜,“那我便先走了,江公公。”“陛下,臣告退!”江弘使人将他送走,耳膜方算是轻松了几分。见皇帝继续拿起折子翻了起来,却也不知主儿如今对明远是做何想…江弘坐得起这司礼监的位置,朝中大小官员家底家事,也都摸得几分清楚。明府上方氏与明煜那些小摩擦,在他这里也早就在案。昨日不过稍与皇帝提了一提明慈音的处境,却见皇帝脸色大变,自也猜得几分,前任的大都督虽是已亡身,在皇帝心里,还算是有些许分量。没多久,明远被领上前来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