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将人送到,便就转背离开了。许修然跨过一进小院儿,已然觉着鸟语花香,林海如瀑。行来二进小院,方见得山涧成潭,竹桥小屋架于活水之上,灵气四溢…许修然前去敲了敲门,“许某来与都督请脉。”听得里头的人应声,许修然方开门行进了屋子。却见得明煜正背手立在山窗前,闻觉林中之气。许修然笑道,“不想京城中还有这等清净灵悠之地。到底是养病的好地方。”明煜转身行回来圆桌前坐下,又自觉将手脉放去案上,“又要有劳许大人。”许修然先与人探了探脉象,又依着往常一般,与明煜施针、热灸。小半个时辰过去,方完成了今日的治疗。却听得有婢子推门进来,“大人,今日的药熬好了,趁热喝了吧。”许修然起身来,倒不急着理会入来的婢子,只去了一旁食盒子中,取出一碟儿点心来。“这是如蜜坊中新出的荷香松糕。有人特地让我带来,与大人尝尝。”明煜听得如蜜坊三个字,微微侧面来,又详细问了声,“她可还好?”许修然笑道:“生意好,她也好。”“小姑娘身上一股子生猛气儿,可真是什么都张罗得妥妥当当。”明煜先有几分怅然,只觉那丫头几分无情。他不在,她倒是越来越好。很快,嘴角却挂上一丝笑意,叹息道,“那便好。”他又问,“她可有回去许家上私塾?”许修然道,“初一十五,按时回来。”“母亲到底不喜她的出身。不过父亲亲口下了话,府上的人都不敢为难。”“嗯…”“药得要凉了,大人。”婢子端着药送来,温声提醒着。许修然这才见得这婢子的面貌,只觉着周玄赫选女人的目光着实不是盖的,方一路进来,已然觉着府上婢子各个清秀,比之许府上,叫人养眼了许多。眼下这个,更有三分姿色。美人在骨不在皮,许修然再仔细看来,方觉着女子身形举止亦有几分大家闺秀之态,不知为何,作了婢子打扮…明煜正从婢子手中接来汤药,闷声一口喝下了。方将药碗儿送回去,“有劳昭儿姑娘。”那婢子欠了一欠身,似要留在屋中照料,并不急着走了。许修然自留下几副药包,方与明煜说了辞,出府去了…周玄赫匆匆下来马车,赶忙进来院子里,与许修然打了个照面,便又往枢林轩中赶。入来明煜的屋子,二话不说,便将昭儿支开出去。这才开口与人商议:“都督,我今日在外头打探得来,慈音小姐如今被禁卫军软禁,困在林府芳馨阁中,已然数日未曾出过那院子了。”明煜手中拳头在桌下紧握,咬牙嘶磨出那人的名字:“明远…”却再听周玄赫道:“还有,明府上正张罗着,不日便要去林家提亲,迎娶慈音小姐…”如蜜坊里生意红火,只是苦了阿彩日日里刷盘子都得刷到半夜。蜜儿这才知道,以往二叔手上的活儿是有多重。人走了,方发觉,他还支起过小店的三分天地。阿彩还得用来买菜、招呼客人、张罗店面里的生意,不能太用过了。万一累病了,累垮了,那蜜儿也得心疼,还得帮人养病。没几日,蜜儿去东城门外再买了个奴子回来。如今手上宽松,蜜儿选来了个身强力健的汉子。那汉子一身的腱子肉,油光发亮,一看就是个能干活儿的。问得清楚过老板了,身家清白,只是吃得太多,被上个主顾嫌弃,将他卖了。蜜儿仗着自己还开着间小饭馆儿,便就想着,吃得多不怕,能干活儿就行。如今家中也没个男丁,搬酒搬米粮的活儿都是阿彩来,要寻便与阿彩寻个好帮手,省下来她几分气力,也好教教阿彩做几样简单的菜,帮自己分担着些活计。那汉子果真是个爽快的,干起活儿来一声不吭,私底下里话少得很。许也是因得不太会说京城话的缘故。这倒是和阿彩刚来的时候像极了。晌午的时候,阿彩无事,便就拉着汉子,教教他伺候客人们的话。汉子本也没个像样儿的名字,只说自己姓萧。蜜儿诗词歌赋就学了个皮毛,取名字可太难了,只好萧哥儿萧哥儿地喊着人。日子一久,三人便都也叫习惯了。毕大海来送了两趟儿菜。番茄与红风铃都熟了,送来如蜜坊中供不应求,毕大海自又去旁边收了两块地来,与如蜜坊里扩充粮草。蜜儿那一坛子的红风铃酱,早就现了底,如今新鲜的红风铃送来,自又有了新鲜的吃法儿。炒猪肉、炒猪肝、炒鸭肠、炒花甲,各自加些那红色的小调料儿。客人们之间顿时炸开了花儿。被剌的,喊爽快的,红着脸剌跑了、次日又乖乖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