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感觉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走了许久许久,似乎都是光,什么都看不到,可在忽然之间被什么滚烫的东西一点一点拉回到了现实中,最先听到的,便是那飞蛾扑火燃烧的声音。而后,他还是觉得累,还是想回归到那白茫茫一片的田野中。他实在是太累了,过往种种,都成了抓不住的风,他没有任何力气再去追逐了。可在意识要慢慢褪去的时候,他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哭声。女人清浅带着些委屈的哭,她在喊他:“匀哥,我疼……”顾亭匀立时就觉得心里猛地揪住了一般,他纵然是毫无力气,可还是想找到她在哪里,他知道,那是他的阿兰。她的声音一会儿断了,一会儿又出现,每次出现,都教他心里猛地一疼。那哭声让他心碎。顾亭匀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想尽办法要让自己醒来,那种滋味实在是难受极了,他觉得自己灵魂轻飘飘的,压根落不到地面,也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可她一次次的哭声,让他凭借着一种爆炸撕裂般的意志力强硬地睁开了眼。整个人终于找到了一种真实的存在的感觉,他盯着屋顶看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僵硬地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他转头,看到了躺在旁边的她。她脸上通红,闭着眼还在喊:“疼……”那样子,可怜得让他心口宛如被针扎。可他嗓子宛如被糊住了完全说不出话,也没什么力气,他已经一年没有醒来也没有动弹过了,完全移动不了身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而身边的她是怎么回事,他的记忆非常混乱。但他知道,他要救她。顾亭匀试图伸胳膊去碰掉床不远处小几上的药碗,可他压根抬不起胳膊,努力了好多回,额上青筋暴出,仍旧是只能勉强抬起来一点点胳膊压根无法够出去。眼看着旁边的人脸上越来越红,看样子烧得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再没有人进来救她,只怕要烧出问题来。最终,他狠狠心,做了一个决定。深夜,彰武不放心还是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走到顾亭匀与兰娘的窗下,想听听里面的人睡了没,他怕兰娘的伤别有什么问题。窗下听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没有什么声音,彰武正想回去继续睡觉,就听到一声很沉的“咚的”的声音!那就好像是什么东西沉沉地掉在了地上,感觉像是人摔在了地上似的。彰武离间喊:“夫人,您跟大人可都还好?”里头没有声音,彰武急了:“夫人,您若是不出声,属下便要冒犯了,只能iry查看了!”里头依旧没有声音,彰武推开门冲进去,等瞧见屋子里的一幕时顿时惊呆了!顾亭匀不知道为什么摔在了地上,而兰娘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他赶紧喊人,把顾亭匀扶到床上,这才发现大人竟然睁着眼!彰武喜极而泣:“大人,您醒了?!”顾亭匀艰难地抬起来一点点手,指向兰娘,彰武立即点头:“属下去喊大夫,属下这就去喊大夫!”等大夫来了之后,发现兰娘起了高热,赶紧地煮了药,彰武又已经让人喊了附近相熟的婆子来照顾兰娘,给兰娘喂药。而等大夫给顾亭匀把了脉,连连称奇:“这真是大喜!真没想到,顾大人真的会醒来,等顾夫人退了热,瞧见大人能醒来,必然要高兴坏了!我瞧大人的身子如今虽然还很是不好,但能苏醒已经是万幸了呀!大人方才摔了一跤,实在是凶险,快再腹些药,否则只怕又要支撑不住呀。”那一跤对于顾亭匀来说的确是致命,他身上的力气又宛如要被抽空,感觉自己随时随地又要昏死过去。可等到旁人把他跟兰娘放到同一张床上,他摸着她的手时,却又感觉凭空生出来一股子力气来。他才不要死,不会死,他要长命百岁,要护着这个怕疼爱哭的女人。但体力不多,很快耗尽,顾亭匀还是与兰娘头挨着头,很快睡着了。等·兰娘恍如做梦,她头发乱糟糟的,才退了热睡了一觉,脚腕处还在生生地疼,可此时她顾不得其他,满怀欣喜地凑过去看顾亭匀的脸。那张她每日都盯着看了无数次的脸,此时仍旧闭着眼,呼吸轻微,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匀哥,匀哥。”女人低声唤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