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质只敢拼命点头,没人敢回话。
本和应璋在角落里好好呆着却莫名其妙遇上劫船的姜照传音道:“他是这些海寇的首领吧?咱们要动手吗?”
应璋面色不变,回道:“水路凶险,无辜者众,静观其变。”
意思是不伤及性命就先不管,于是姜照老老实实又往应璋那缩了缩。
负责搜查的海寇很快搜到了姜照这边,正当姜照思考该交点什么出去的时候,这具身体灵敏的六感让他察觉到有一只手探向他腰间的——
姜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小贼试图偷他玉佩的手,还没扭过头,便听到身后骤然炸开孩童的哭声!
与此同时,应璋当机立断揽过姜照反手护在身后,贼匪们听到动静怒目横视,全船人惊恐的目光投向姜照所在,一切在分秒内发生。
孩童哭叫不绝于耳,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慌忙搂过稚儿,嘴里不住地讨饶。
海寇首领快步靠近,那妇人看他手中提着的锃亮银刀更是恐惧得只会搂着孩子发抖。
姜照探出头来,见状有些犹疑,传音道:“宿主……我觉得这母子俩说不定是因为没有钱,为了保命,小孩子才偷我东西的。”
不止这对母子,纵观全船人,不少人都蓬头垢面,身上估计都没几分细软,仿佛是逃难来的。
应璋却抬手将他摁回去,“刀剑无眼,不要靠近。”
姜照嘀咕:“哦,知道了。”
然而海寇们才不管这对母子苦衷为何,交不出东西就得认命,就在众匪磨刀霍霍之时,那首领却望着这对母子,叹道:“罢了,下个渡口把这两人丢下去。”
诸人或震惊或疑惧的神情一览无余,众匪纵然无奈,却只能把刀收回去。
妇人搂着稚童千恩万谢,不论如何,性命是保住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好命遇到个不杀人的海寇。
见船上有不满的骚乱,众匪又亮刀震慑,这才把怨声暂时压了下去。
贼匪们拎着财宝回船舱里分赃,待首领的人影消失了,人们才敢交头接耳。
“造孽哟,外头死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逃出来了,竟转头又把身家赔了!”
“住嘴吧!咱们盛国那是战火连天,有今餐没明日的,反观长极还算安稳,你是要命还是要钱啊?”
“……可我逃出来前卜了卦,说是长极连年大旱,加上皇室昏庸,很快内乱将起,到那时咱们又该何去何从!”
“你这臭算命的,别忽悠人了,总之我可不想死,你若怕了,便待会跟那母子俩一块下船去!”
“……”
他们的窃窃私语自然瞒不过修士的耳目。
不止这对逃难来的,听了一耳朵的姜照才知道长极以外的国家已经乱到什么地步了。
不知为何,近年来凡间天灾人祸数不胜数,赋税渐重,百姓怨声载道,一些国家无可奈何,只能将矛盾通过战争转移,一场燃烧凡间的战火就此连绵开来。
而长极占地辽阔、国力强盛,可谓人杰地灵,战火一时倒也烧不到它这儿来,所以不少人逃出自己的国家,沿着水路北上,希图得到长极的庇护。
姜照看了眼缩成一团的母子俩,移开视线,叹道:“难怪……那这首领还挺有良心。”
他还没感慨多久,船很快便靠岸。船舱里走出两个提刀海寇,凶神恶煞地盯着那母子俩,二话不说便将二人连拖带踹地丢下船。
全船人目睹经过,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剩下的路段连交流声都隐去了,人人都当起了鹌鹑。
而船上发生的“插曲”只是这段路程的起点。
不知为何,若长极国外当真战火连天,长极理当会加强对进城者的盘查以减少难民挤占国内百姓的生存空间,然而姜照和应璋一路下来堪称顺利,几乎没受到什么阻碍。
直到他们路过边陲的一个小村庄,目睹着一大片成海的旱田,破旧的矮屋、皲裂的土地和瘦弱的人民,令姜照意识到,船上那个算卦人,或许算到了平生最准的一卦。
姜照蹙眉道:“宿主,不是说长极有真龙气运护佑吗?按理来说,有这种气运傍身,一个国家不会出现这样的天灾……”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着灰麻衣的少年大叫着从远处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爹——娘!”
灰衣少年一嚷嚷,不少行人都驻足望去。
他停在一座简单的茅草房外,一对夫妇闻声便互相搀扶着从屋子里走出来,姜照定睛看去,只见这夫妇二人脸颊凹陷,瘦骨嶙峋,浑身衣物都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那少年停在他们面前,原本素旧朴实的灰衣都显得有几分光鲜亮丽。
“别慌,发生什么事儿了?”揽着妻子的中年人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