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澹有些踉跄,按着头坐回了龙椅。“他笑得太大声了。”
众臣:“……”
夏侯澹指了指洛将军,道:“你,自己去户部领军饷。”
洛将军整个人还没回过魂来,好半天才磕头道:“谢陛下!”
太后党们有意无意地瞥向夏侯泊。
夏侯泊仍旧敛眉立于原地,一脸忧国忧民,没有露出丝毫得色。
夏侯泊回了王府,召来谋士商议此事。
夏侯泊道:“皇帝突然发疯,真是偶然吗?这下户部尚书一死,太后党定会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回头便会反扑。”
胥尧道:“……至少中军将士可以吃上好饭了,是好事。”
夏侯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惊讶于他突如其来的天真。“中军将士吃得好了,便不恨皇帝了。”
胥尧一向信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感激端王的知遇之恩,从来不觉得与他谋划的事情有什么不对。然而此刻,他却感到一股凉意蹿上了背脊,那疯王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是谁满脸悲悯,将你收作了看门狗……”
胥尧能感觉到夏侯泊在看自己。他迅速转移了话题:“皇帝今日的举措确实有些突兀。他最近宠幸的那个庾妃,是怎样的人?”
与此同时,下了朝的夏侯澹正在和庾晚音谈夏侯泊。“恶人,绝对的恶人,穿没穿都是恶人。”
庾晚音道:“这样很危险,我们必须想办法比他更恶。”
夏侯澹道:“他手下那个胥尧,这几日应该会去调查当年的事。可惜,没有什么不利于端王的证据……”
庾晚音道:“证据这种东西,可以伪造呀。”
夏侯澹道:“妙啊。”
庾晚音狞笑着与他击掌。
夏侯澹道:“不,我转念一想,‘进谗言栽赃良臣’这种事本来就不太会留下痕迹,他要是能找到证据,反而可疑。”
庾晚音道:“那我们这样,先告诉他,为免端王起疑,只能将他的老父秘密接回,莫要让端王知道……然后,在接回他老父的过程中故意出点纰漏,让他以为已经泄密。”
夏侯澹懂了。“最后再找个人去暗杀他老父,扣到端王头上?”
庾晚音补充道:“但你的人要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地救下他的老父。”
夏侯澹道:“妙啊。”
庾晚音狞笑着再次与他击掌。
藏书阁临水而建,窗外波光粼粼,风景相当不错。
庾晚音办了个入职手续,便堂而皇之地坐了进来。
她全神贯注地查了两小时的作物资料,一无所获,注意力渐渐涣散。社畜摸鱼的本能战胜了理智,开始在宣纸上乱涂乱画。
便在此时,藏书阁门外有小太监唱名道:“端王到——”
为了避嫌,庾晚音的书案设在二楼深处的窗边,旁人若无手谕上不了这一层。
但宫人惯会见风使舵,知道必须给谁行方便。庾晚音隐约听见楼下传来几句人声,也不知夏侯泊说了什么,接着便有脚步踏上楼梯的动静。
脚步声不急不躁,每一步都踏得很稳。庾晚音透过书架的缝隙朝楼梯口望去,便见夏侯泊走了进来。
他今天的穿着颇有魏晋遗风,宽袍广袖,长发半束半披。这般闲步走来,端的是皎皎如月,掷果风标。天选之子颜值制霸,饶是庾晚音清楚后事,知道他手腕有多可怕,这一眼望去也不得不夸一句“美人”。
几秒后又有一人跟上楼来,做布衣文士打扮,一脸苦大仇深,仔细一看好像还易了点容,想来应该是胥尧。
他俩到这里来干吗?
庾晚音不动声色坐在原地,仔细设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原主的话,此刻应该是何表现。
——哦,原主暗恋端王来着。
那俩人一副认真找书的样子,左瞧瞧右看看,慢吞吞地靠近了庾晚音所在的角落。
庾晚音:“……”
演,就硬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