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宗:“孙福对乌鸦什么态度?”
线人:“乌鸦隔俩仨月才会去探望这些伤兵,送些银子药材,孙福次次都会送乌鸦出门,只是他眼睛瞎了,脸上也有疤,沉默寡言,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正常,落到那种田地,日子都没盼头了,哪还有心思谄媚贵人。”
陈敬宗明白,道:“他家在哪?再有整日的大雨天,晚上我过去会会孙福,你们那边迷药都安排好。”
线人报出孙福的地址。
陈敬宗系好裤带,走了。
线人再朝他前面那块地上真的放点水,也从别的方向悄然离去。
夏日雨水多,陈敬宗很快就等到了这样一个暴雨天。
大雨瓢泼,人站在雨里几乎都睁不开眼睛,更何况夜里一片黑暗。
这样的雨夜倒是凉快,陈敬宗抱过来的时候,华阳没有嫌弃什么,反倒觉得踏实。
陈敬宗亲了亲她的耳朵:“我等会儿得出趟门。”
华阳错愕地看过去。
陈敬宗看着她道:“老头子吩咐的,暂且不方便告诉你,哪天事成了,你若还想听,我知无不言。”
华阳不可能不好奇,但她相信陈敬宗,也相信自己的公爹。
她也有过很多秘密,有几次陈敬宗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可他从来没有逼问过她,只是默默地配合。
她看向黑漆漆的窗。
陈敬宗笑了笑:“洪水我都经历过,岂会怕这点雨。”
华阳:“父亲让你做的事,危险吗?”
陈敬宗:“虎毒不食子,他只是不待见我,还没有那么狠。”
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的,华阳瞪他一眼。
陈敬宗:“那我出发了,你只管睡觉,不用等我,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华阳点点头。
陈敬宗走出纱帐,站在屏风前穿衣,是件黑色的常袍。
似乎察觉了她的注视,陈敬宗再次来到床边,俯身亲她。
华阳就想到了上辈子的那个晚上。
也是这般黑漆漆的,他要出征了,隔着一层纱帐,冷淡疏离地与她道别:“你自保重,我走了。”
那时他是不是也想坐在她床边,也想亲一亲她,听她说点什么?
华阳抱住他的脖子。
陈敬宗顿了顿,随即笑出来:“真的没有任何危险,除非突然冒出一个女妖精,非要拐走我。”
华阳:“管你遇到谁,你敢不回来,我就敢学姑母。”
陈敬宗笑容一僵,低头咬她耳垂:“这辈子你都不用做那种梦。”
一刻钟后,陈敬宗一身黑衣,大步跨入雨中。
这样的天气,长公主府依然戒备森严,只是陈敬宗要从里面出去,他又知晓各处侍卫安排,很快就寻到机会,迅速消失在茫茫雨夜。
孙福是京城人,住在城西这边。
他父母早逝,被隔壁的叔父婶母养大,凭借高大健壮的身板入选了金吾前卫,也娶了一个颇有姿色的媳妇许氏。
这样的儿郎,在前后几条街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孙福与许氏也的确过了几年甜蜜恩爱的好日子。
只是,当孙福双目失明、容貌半损地被人抬回来,一家人的生活便蒙上了一层阴霾。
许氏越来越不待见沦为废人的丈夫,两个年幼的儿子也畏惧经常发脾气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