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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鸾辞接着说,声线低迷华丽,微微地笑了笑。可那笑意随之黯淡下来,变得寂寥,“我一直没说,是因为不想以此逼迫你,我从前逼迫你的太多了,不想再多一次,若你不是心甘情愿,我不会强行带你走,也不会把江风从你身边夺去。”阮木蘅哑口无言。景鸾辞又笑了笑,笑意却没有进眼睛,“我之前半生都在争,为绾嫔争,为父皇的宠爱而争,为太子之位争,为皇储永固而争,后来为朝堂争,为天下人争……争到最后,拿在手里却是无比沉重,我亦不觉得快乐,反而越加……”他萧瑟地扯了扯嘴角,“既然争来的不见得快乐,不如选择不争,放任自由,随你所愿,这样反而你不会太怨我……”阮木蘅胸中震动,神色摇摇欲坠,有什么东西卡在心间,上不去下不来,但她却不敢承诺,凝视着他漆黑的目光,半晌仍旧无言。景鸾辞眼色一黯,虽然他如此潇洒大度地说着,却仍有希冀,心头不由忍不住地一坠,面上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更加端坐起,维持着傲然的姿态。阮木蘅脑中一片混沌,将思绪绕到最简单的事情上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问,“阿风,阿风的事,除了周昙,还有人知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盯着我的人太多了!”景鸾辞凛然道。阮木蘅仰起脸,有一个名字霍然吞吐到舌根下,望了他一眼又抑制下来。既然知道了江风的身份,害怕江风回宫的,天下只有宫里那一人,除了那个人,不可能有人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景鸾辞清寒的神情敛起,沉默了片刻,坚定而温柔地道,“朕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也不会再让她伤你们分毫。”一个“朕”是他的威严和决心,却也使她一震,目色淡了下来,当他说这个字时,她反而难以信他,这个字上维系了太多,无法尽信。她默叹一声,回身将江风的手脚翻回被里,拨了拨他睡得濡湿的头发,无限地惆怅和温柔。迷迷糊糊地千思万虑地想着,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等逃避若没有江风,你是否回宫?隅州知州府内宅,院落深深,秋景宜人。内宅门和客堂外严密防守着挂刀的侍卫,整肃庄严,将不大的院落盯得连只苍蝇都钻不进去。堂内景鸾辞斜倚着椅背,姿态疏懒,修长的手慢慢地摸着一枚调兵符。自周昙等人将他们接入隅州县衙后,他昏迷了三天,又调养了几日,今日稍为好转便召了此次救驾的诸人觐见。“……皇上在泌阳尉府落脚后,便有多个来历不明的人在府门外徘徊,原本微臣猜测是随扈的影卫或者千牛卫,不甚在意,可观察几日后发现,那些行迹可疑的人并非是皇上的护卫,为此微臣曾隐秘地向皇上求证过……”堂下严修跪得周正,说到此处时,眼皮微微抬起,目视而上。景鸾辞慢慢地回视他,那日来救驾的有两拨人。一拨是周昙和江柏舟带领的圣驾随行护卫队,自他从泌阳出走后,周昙领人沿途随后追踪,正好碰到逃出驿站求援的江柏舟,从他处得知他们遇刺消息,调动隅州各地兵力,漫山遍野搜寻而来。另一拨是以严修为首脑的泌阳县尉府军三千人。江柏舟和周昙赶来,景鸾辞并不奇怪,因为驿站事发时,是江柏舟趁乱去后院放的火,既然能放火助他们逃生,去而复返,便在情理之中。可严修……从郢都到驿站的一路,他且走且行,有意无意留下诸多踪迹,又不知无心还是有心地将他们留在驿站……先前的种种都透着不寻常,可最终却是他领着人前来救驾……景鸾辞仿若听而不闻地细细观摩着那枚玄铁兵符,顿了很久,哒一下将兵符放置于木桌上,笑道,“在泌阳那日,爱卿的确委婉地问过随驾的人数多少,分布在何处,朕确实记得有此事。”抬睫,略略扫了一眼,“接着说。”严修颔首,“微臣担心有变,便用宁将军留给臣的调兵符,去泌阳府衙调遣了三千士兵,以防不测,尔后等了两日却不见动作,江姑娘一事又不便耽搁,于是臣等几人只好疾驰上路,可行至半路,却听说皇上追来,且在我们下榻的驿站,又不断有异端,百来可疑的壮汉驻扎却不离去,仿若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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