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沥呵笑一声:“算你好命,要不是之前我给你重塑过肉身,魂线也不会认你这个主。”
雨水打在韩拾一脆弱的脸上,银沥一挥手,用来挡雨的结界在两人周围筑起。韩拾一眯着眼睛笑道:“银沥哥,你是担心我吗?”
银沥一咬嘴唇,没说话,用破损不堪的袖子抹去了韩拾一脸上的血水。
“银沥哥,夜浮光怎么走了?你不去追他吗?”
一听到师父的名字,银沥像是被触动到某根弦一样怔了怔,沉吟片刻,他伸出五指捂住韩拾一的嘴:“闭嘴。”
“我……没说话啊……唔……银沥哥……”韩拾一的嘴巴被银沥按得更紧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心吵到我了。”银沥收回手,索性给他禁了言。
韩拾一“唔唔唔”地根本张不开嘴,折腾了几下也彻底没了力气,安心躺在地上等魂线给他缝补伤口。
通往鹿城城门的方向,还能看见夜浮光远去的背影,白衣飘荡,拂尘悠扬,在结界的萦绕之下,他没有沾湿一片衣角。
夜浮光走得那么决然,那么坚定,没有丝毫留恋。
师父……这就走了吗?银沥很想再和夜浮光说上几句话,什么都好,像从前一样,无论他说什么废话,夜浮光都会默不作声地倾听。
可是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尸场鹿城的幻境,夜浮光是假的,不过幻象尔尔。
幻境中的一切都遵循历史留下,夜浮光的行为动作、音容笑貌都是经历过的,一旦他的任务完成,他就会从这里离开。就算银沥想强行留下他,他还是如同以往无数次一样,一次次走出这扇城门。
再说,幻境终究是幻境,当尸场的阴气散尽,恶灵的灵力不再,这里的幻境也会随之消散。
以他的能力,甚至可以再做出一百个、一千个夜浮光的幻象欺骗自己,但这一切不过镜花水月罢了。
幻境中的师父,终究不是真正的他。
银沥轻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看着夜浮光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抱着葫芦的男孩亦步亦趋跟在夜浮光身后,忽然,他回头举起葫芦冲银沥露出一个笑脸,有那么一瞬间,银沥觉得这个笑容无比熟悉,但这种感觉在他脑海中稍纵即逝,像一颗在夜空中飞驰的流星。
随后他看见男孩又转过身去同夜浮光说了些什么,也许是由于夜浮光开了无声结界,银沥听不见任何句子。
城门外涌进一抹强光,一大一小的身影终于彻底消失在光芒中。
穿着黑袍长裙的少女在两个人面前落下来,她低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幻境,又看了看银沥和韩拾一,十分自觉地抽出白色的牵魂绳,念了个咒语将瘫倒在地的恶灵束缚了起来。
“银沥上神,我给他逮住了。”小孟将恶灵踹到银沥跟前,比了个“耶”的手势。
“有劳了。”银沥回头瞥了眼已经安分守己的韩拾一,说道:“小孟你进来看着韩拾一。”